躺在金丝楠木千工拔步床最里侧的虎娃正香甜地酣睡着,时不时小嘴吧砸吧砸的声响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闷热了,他倏地踢开了身上的软丝被,还掀起了自己的短袖褂子,袒露出像西瓜一样圆滚滚的小肚皮来。
听着虎娃这细小的动静,萧妤儿整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也愈发不敢乱动了,生怕会把虎娃吵醒了。
见到她这般小心翼翼的神色,武宣帝顿觉心里一软,目光柔和也了几分。
大手捧着她的脸颊,指腹在她那娇嫩的脸蛋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感受着这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的触感。
可被萧妤儿却感觉怪怪的。
他常年习武,手上覆着一层并不算薄的茧,弄得她脸上刺痒刺痒的。
以及,心尖上生出一阵若有似无的酥麻感……
寝殿内一片寂静无声,萧妤儿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地跳得飞快。
骤然感受到对方炙热而幽深的眼神,她更是羞窘万分,目含嗔恼,脸上的潮红直接蔓延到了脖子根处。
男人一寸一点地逼近,急促了几分的气息就这么落在萧妤儿的肌肤上,灼热而烫人。
她手疾眼快地伸出手来,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一个缱绻微露的吻就这么落在了她细嫩的手背上。
到了未时两刻,恰好是虎娃平日里午觉睡醒的时刻,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
萧妤儿正背对着虎娃,压根儿没发觉他醒来了,只顾着要捂紧自己的嘴。
武宣帝倒是瞧见他了,但也没理会,只是眼含笑意望着怀里的人。
见到这番情景,虎娃有些迷迷糊糊的,差点儿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于是抬起小胖爪子揉了揉眼睛。
彻底清醒过来后,虎娃发现眼前这亲昵地抱成一团的两人,居然真的是他的父皇和母后……
他先是震惊错愕,随后又哼哼鼻子,略有些生气地说道:“父皇母后,你们是在玩儿吗?怎么不等儿臣醒来再玩儿啊?”
萧妤儿吓得猛一激灵,急忙挣开了那一直禁锢她的怀抱,紧张地搓了搓手指。
“嗯,是在玩儿。”武宣帝面不改色地回应他,只是墨黑的眼眸微眯,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须臾后,他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就起身了。
他也没再像从前那般衣来张手,等着萧妤儿来服侍了,颇为自觉地走到大衣架前更换了一身衣袍。
待武宣帝去含元宫继续处理政务后,虎娃跟着桂枝一起坐在窗台边的书桌前,咿咿呀呀地念书。
萧妤儿则是坐在软榻上继续做晌午没完成的针线活儿。
护膝做好后,她又手巧灵活地绣了三只长耳红眼兔,栩栩如生,喜庆又可爱。
最后一针收尾,萧妤儿拿起小剪子清理多余的线头,一个艾草绒护膝就做成了。
瞧见她忙完了,虎娃便捧着书蹦跶着跑了过来,得意洋洋地将千字文通篇背诵给自己母后听。
可萧妤儿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了。
虎娃一字不落地背完后,仰着小脑袋看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含着星子似的,忽闪忽闪的,满是期待。
萧妤儿回过神来,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顶,和颜悦色道:“虎娃真棒!”
听见这般直白的夸奖,虎娃的小胖脸蛋儿瞬间就红了。
忽地想起什么,萧妤儿又柔声问道:“虎娃,方才你午睡前说喜欢现在的我,为何呀?你不喜欢从前的我吗?”
虎娃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便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
见她神色如常,便用稚嫩软糯的声音问道:“母后要听真话吗?”
。。
崇福宫正殿。
贞静皇后周氏的生母,也就是魏国公老夫人正端坐在右下首的位置。
看着自己长姐殷太后面色郁沉,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安。
两人虽是同母姐妹,但关系并不算亲近。
殷太后脸上傅粉又施朱,涂抹了厚厚的一层,好似戴着个生硬的面具一样,都看不出和她的妹妹有什么相似之处了。
她整理了一番身上酱色织金马面裙的裙摆后,缓缓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前些天哀家不是让你去走走礼部尚书家的路子,可有什么后文?”殷太后语气淡淡的。
魏国公老夫人迟疑了小一会儿,才拘谨地回道:“回娘娘的话,臣妇已经去拜访过几回了,昨日又去了一趟。
“可礼部尚书夫人还是那一套说辞,说是如今慷殿下被封为安王,他们家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出来说话……”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了些。
大梁实行藩封制度,皇子一旦封王,基本上都是有封地的,封号便以封地为名。
就像武宣帝当初被封肃王,封地便是西北的肃州。
可如今他给侄儿加封的“安王”,却仅仅是个没有封地的空头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