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身一人地出城,再入城时身后跟了无数人。
苏棠一行人光明正大地穿过层层把守的城门,原本凶神恶煞守在门口的士兵对他们一行人的出入视而不见。
苏棠这才意识到时越真正的能量。
而这,很可能只是时越所拥有势力中的九牛一毛,连这偏远的渭城中都能将自己的势力渗入得如此悄无声息以及那么彻底,更别提权利中心的京城了。
时越果然一早就有了不可告人的野心。
这其中细节苏棠还没来得及细想,刚一入城,那股绝望的气压朝她袭来。
站在她身旁的祝青不知道其中明细,但是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这城,有古怪。”
给祝青撑伞的小药童闻言手抖了三抖,这城里下雨城外晴本来就是百年奇观,更何况这还是死了那么多人的地方,他家公子又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五官管心里毛发。
“你们进去吧。”苏棠主动开口。
她一踏进城门,雨下得更大了,仿佛阻断了她的去路不让她入城。
祝青奇怪,“你不进去?”
“我进不去了。”
“什么?”
祝青听得云里雾里,正准备细问的时候,下一秒长眼圆瞪。
苏棠丢了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身旁守卫身上的刀,眼睛不眨飞快在两只手的碗口划了两道口子。
两道伤口不浅,血喷涌而出,迅速被大雨冲淡滴入泥土中。
“你疯了?!”
苏棠没理旁边的祝青,盘腿坐下,两只手轻轻搭在膝盖上,然后闭上眼睛轻声念咒。
苏棠的动作太快,谁都没来得及阻止,这一切,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站在雨中的百姓像是被按了消音键,没有一个人出声,祝青一脸惊讶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城外的时越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没有谁知道苏棠究竟想要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正在经历什么。
苏棠闭上眼睛念经,祝青不信佛,却也知道她在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
……
祝青原本觉得这个小和尚有点小聪明,想要投入麾下,倒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她若真有真才学识主公也会知人善用,日后前途一片光明。
可谁知道,这小和尚只是看上去长得聪明,实际上脑子却不大灵光。
这种哗众取宠的事,戏多了反而让人觉得可笑。
祝青那张嘴又准备开口不说好话了,可是身旁的小药童颤颤巍巍地指了指他的身后。
“公子,你、你看——”
祝青回头往后看,也不由一惊。
没有任何声响,大雨之中,原本笔挺挺站在城门口的百姓们,如今像是被施了咒法,一个接一个依顺序跪下。
他们的面容各异,但是眼里却是发自肺腑的虔诚。
而令他们如此的对象,是闭目盘坐在城门口的苏棠。
小药童跟着祝青见过的世面不算少,却也没见过这么邪门的场景,声音打颤,“公子,咱们要、要不先出去吧?”
祝青没搭理他,在他顺风顺水长大的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来看,唯一让他吃瘪的也就门外那个男人,而眼前这个小和尚他倒是要看看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如今的江湖骗子都玩那么大了?
“要出去你出去,我要是出去了还不得被人给笑死?”
堂堂神医谷的第十八代传人,因为这点故弄玄虚的场面就吓得打退堂鼓,他要是这样走了估计一世英名也毁了。
“不、不是,公子您仔细看——”
小药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苏棠,又像是触了火被烫了一下似的迅速缩回,“您看、看大师的座下——”
祝青还没来及纠正他的称呼,“大什么师——”
话还没说完就像被掐了喉咙,最后的声音卡在喉间,闷闷的无法再开口。
只见苏棠的手上缓缓流出的血液,在雨水的冲刷下,却没有混入泥土之中,而是在其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血迹。
苏棠座下那道血迹初初不显,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手上的血不停地往外流滴下地上时,那道痕迹越来越明显。
“这——”
不知过了多久,祝青再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得不像样,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艰难又干涩。
泥土是深色的,按理来说,血融入泥土之中其实看不出任何血色。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不一样,苏棠座下血液慢慢显色,形成了一朵层层盛开的莲。
眼前这一幕太过于诡异,已经超乎了众人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