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晴睁开眼睛的时候, 觉得头疼欲裂,里头仿佛是被硬生生抽离了什么似的, 一片空白。
无论思考什么,都会引起剧烈的疼痛。
她有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个极普通的土屋子, 四周墙壁空空如也, 除了她身下躺着的木架子床, 还有床头堆放着的两只大木箱, 就只剩下一套朴实无华的木质桌椅。
木桌上放了个陶制水壶, 配了两个陶制茶杯, 再无其他。
这些东西都纯粹得很, 没有一丝花纹, 就是最朴实简陋的样子,瞧起来颇有些寒酸......
眼前的一切令她觉得熟悉又觉得有些陌生......
纪若晴蹙了蹙眉尖, 手指抚过身上盖着的衾被, 不厚不薄, 虽盖着不觉得冷, 可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用的锦绣缎被。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更重要的......
纪若晴眉头紧紧锁住,脑子里乱得似糨糊,又像有人拿了把刀子在里头搅。
她......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我是谁?
只要脑海里冒出这个问题, 然后开始思索的时候,就头疼得很。
一直疼到她无法思考, 那把搅动的刀子才会停下来, 给她片刻的安宁。
纪若晴觉得自个儿成了行尸走肉。
她掀开衾被, 踏上了放在床边的一双布鞋。
尺寸倒是很合她的脚, 走起路来也不别扭,仿佛这双鞋是她曾穿惯了的......
纪若晴咬了咬唇,站在屋子的门口,有些茫然的将槅扇门推了开来。
一下子便有浓郁的阳光扑入屋子里,刺得她的眼睛有些不习惯。
下意识的将脸挡住,直到熟悉了明亮的环境后,纪若晴才缓缓将手拿开。
入目是一个四周都围着木篱笆的小院子,只有一扇半掩的柴扉,并未落锁。
院子里东边的土地上种了些小菜,看不大出来种了些什么,都冒着嫩绿的小芽,像极了春天。
右边则是一口水井,古朴无华。
纪若晴越发有些迷茫。
为何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可又那么熟悉。
她明明从未来过,却又感觉她应当是一直在这儿生活的......
纪若晴拧了拧眉,继续往前走到了柴扉边。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外头是一条两人宽的黄土铺成的路,两旁皆是嫩绿的小草,蓬勃茂盛。
路倒是很平,也无泥泞坑洼,纪若晴茫然的踏了上去,不知该往哪走,但这条路只有左右两个方向,两边都是蜿蜒的小路,也看不出通向哪儿。
她索性就随意选了个方向走,只不过走了十来步,路过一个拐角,对面就走过来一个人。
是个约莫着四十来岁的妇人,头上扎着杏黄色的布巾,穿着普通的麻布衣裳,洗得有些发白,身后背了个竹篓,方脸圆眼,脸上满是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迹,眸子也显得有些浑浊。
但是看到纪若晴后,她眼睛却比之前亮了些,加快了步子朝纪若晴走过来,有些褶子的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叶家小娘子,你这怎的一个人就出来了?你这还未痊愈,就在外吹些凉风,这可万万不行!”
这妇人的嗓门宏亮,力气也极大。
她走过来搀着纪若晴就往回走,纪若晴根本生不起力道来挣脱。
只是听到她的话,纪若晴下意识的抬了抬手。
这才发现自个儿的脑袋上竟缠了一圈白纱儿,似乎是额头受伤了,她不小心轻轻一碰就碰触到伤口,从额头的伤处传来一丝丝钻心的痛。
纪若晴赶紧住了手,不敢再碰,连忙放下来。
不消她问,那妇人就已经叽里咕噜的继续说了一大堆话。
“那日你从山崖上摔下来,可吓坏我们了!要不是菩萨保佑,你这孩子命大,你说你......”妇人长叹了一口气,叮嘱道,“山上露水多,路太滑,你以后可要当心些......”
“是。”纪若晴带着谢意点了点头,“我......我以后会小心的......”
“你呀,以后还是莫要再上山采药了,实在太危险。反正你相公有把子力气,射箭又准,咱们村里谁不夸他打猎是这个。”妇人竖起了大拇指,略带些羡慕的眼神看着纪若晴,“有他在,你们就是再添几个胖娃娃也吃穿不愁,你又何必去吃那采药的苦。”
“相公......?”纪若晴已经被妇人送到了自家的小院门口,原本正打算跨进去,听到这妇人的话,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
中年妇人并未察觉到纪若晴的异样,一面想要扶着她往里走,一面回应道:“可不是嘛~咦?你家相公还未回来?这日头快要落山了,也该回来了吧?”
“......”纪若晴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脑袋里那团糊着的糨糊越来越糊作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