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和椰树下,灼热的阳光被遮挡,留下狭窄的一道阴影,他就蹲在门槛处,手持一根细木棍,在干软的沙地上勾勒,脚边,一只粗制的蓝沙沙漏轻轻流淌。
这是海盗最宝贵的遗产之一,依艾达所言,他曾被海盗命令计算岛上的沙漏时间,一刻也不能错眼,最终得出从日升到日升同位置,总计四十八个沙漏时间,误差极低。
四十八个沙漏时间换做二十四小时,一个沙漏半小时,陆绚心想,那么长时间画一个阵法,如果遭遇危急时刻,不等他把阵法画全,只怕等待救援的人都凉了……
但已没有其他途径,他必须尝试。
盐罐被放进了阵法中央,这可是他们唯一的一罐盐!
“冰霜和神诋,请不要在黑暗里安眠……”
“幽暗和熹微,请来觐见光明的朝霞……”
“像是夜空中苍白的斑驳,茫茫一片闪着银色的晶亮……”
他在艾达和一众小兽们的注视下歌咏着,少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开始散发雪白光晕的陶罐上,小兽们则虔诚得纷纷拜倒。
陆绚不被外界干扰,哪怕施法的条件极其恶劣,他也能仿佛与世独立,将咒语吟唱得如圣堂的诗篇——这没准也是一种天赋。
直至最后终结,清洁之光如霜消融,他睁开眼,迫不及待地揭开盐罐,只见原本掺着泥沙和杂质的盐粒晶莹赛雪——相较于先前的粗制原盐,简直不知提纯了多少倍。
“成功了!”
小兽们高兴得一蹦三丈高,艾达病愈过后稍显寡白的脸色也红润许多,眼眶湿润,“我们可以自己制盐了!”
在陆绚到来这座岛屿之前,他和小兽们哪里有资格吃盐?经过简单净化的粗盐粒只有独眼龙一人有办法制作,但每次分量稀少,就连船上身份低微的水手也吃不上。拉比特兽倒还好,它们天生能解毒,习惯了在怪物窥伺的海边生存,但艾达不同,三年苟活,他积了一身的毒素。
少年总是面无血色,眼角发红,裸1露在外的手臂上似乎还有皮炎,经常咳嗽发烧,如果不是陆绚到来使他获救,他每天都能用到干净的淡水和阿丝加斯草擦洗发炎的皮肤,或许他的身体已经溃烂。
既然海水能够析出毒素,那么海鲜肯定也有毒,只不过含量低微,目前陆绚还没有不适的症状,倒是做饭之前,带疤小兽会把鲜活的鱼虾螃蟹放入一个装有山泉的淡水缸中浸泡,等到海鲜泡出泥沙才食用。
这样仔细想来,拉比特兽们的生活简直处处充满智慧。
如果能与这群小兽畅通无阻地交谈就好了……
陆绚捧着霜雪般的盐粒,这就是现实世界中精盐的品相,指尖轻点尝味,细腻厚重的咸在舌尖化开,他心中一喜,本着对自己魔法实力的盲目信任,赶紧兑了一碗淡盐水给两只受伤的小兽服下。
垂耳小兽身体脱水严重,多喝淡盐水有好处。
房檐下一时风平,趁着沙地的阵法没有被吹散,他又将生病的小兽需要用到的麻布药碗、割除烂肉用的刀片放到阵法中净化,药具上泛过白光……很快,阵法就被风吹散了。
两只小兽的伤情在几日的煎熬后,慢慢好转。
只不过大牙小兽身上的伤口长了肉芽,陆绚拿浸泡过生理盐水的麻布给它湿敷,期间,垂耳小兽不声不响地窝在床上养伤,陆绚偶尔来探望它,却发现它的情绪并不好,虽然不哭不闹,但眼眸中满是阴郁,它甚至不乐意和渐渐康复的大牙小□□谈。
大牙小兽叽叽叽时,它就紧紧抱着耳朵,拖着被木板固定的伤腿,默默忍耐。
陆绚见状,向三花小兽要来一个背篓,篓里垫上干草,将垂耳小兽放置在背篓中,背着它出门去了。
垂耳小兽并不重,因为骨折短短几天又消瘦了许多,它刚开始趴伏在背篓中时是很吃惊的,陆绚却温温笑道:“我带你出门转转,老闷在屋里不好。”
“叽……”垂耳小兽伸出小爪,从松软的背篓中探出头来,穿透椰树的阳光落在它阴郁的眼眸间,像是点亮了一星光晕。
艾达这几日正在按照陆绚的要求去找适合晒盐的“盐田”,以前海盗们使用瓦罐煮盐,效率太低,想要大量产盐,沙地行不通,最好的方式是用天然岩石制作盐槽,将海水暴晒,蒸发水汽凝结盐晶。
艾达逛遍了周围几处安全的海滩,标记出可以开凿的较为巨大密集的岩石。
于是陆绚背着垂耳小兽亲自出门勘探,阳光极晒,他给自己金丝般的长发编了个麻花辫,要不是看在这副皮囊很大程度过于完美,生怕割断头发会有麻烦(比如无法储存魔法)的份上,这么热的天气,他怎么也不会留长发的。
这时,他的发尾落进背篓,仿佛金子绞成的绸缎,垂耳小兽不敢触摸,却发自内心地觉得喜爱。
他们将肥硕的树叶当作草帽,顶在头上,灌木苍郁,陆绚问道:“前面有一个海滩对吗?”
“叽!”
“就是那里了。”
除了垂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