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正月初一, 宫中都有一项大事。
一大清早,百官会齐集在御门给皇帝拜年, 而在大典上, 帝王会重新开玺,黑漆杆朱笔写下福字, 以示“赐福苍生”,大典结束以后, 帝王还要前往祖庙祭拜先祖,更繁琐重礼一些的, 还会亲自上开元禅寺礼佛祈福。
容胥虽然向来不重这些规矩,往日听政虽不都日日都去, 但每年正月初一的大典还是都到了,可今年的开玺大典, 朝臣们一直从卯时等到辰时,连冬日里的日头都上了三竿, 容胥都没有在御门露面。
群臣在朝那么多年, 没人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皆面面相觑,却也没人敢说一句什么,太清宫传的消息已经来了两趟, 小喜子第三趟去的时候, 终于有朝臣忍不住了, 悄悄拉着传话的公公, 小心翼翼的问, “陛下可是有……要事,耽搁了?”
小喜子不敢多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点了点头就跑了。
不是不说,而是平清宫里和御门的情况也差不多,没人知道容胥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走,江有全从容胥第一次叫热水那时就已经问过了,送膳时又提醒了一次,后面也不敢再多问了,幸好在快到了卯时的时候,容胥叫了人进去更衣。
卯时一刻,容胥身着朝服出现在了御门,朝臣们才算是终于等到了今年的开玺大典。
前朝拜完年,皇帝原本应该给太后拜年,后宫妃嫔也应到平清宫给皇帝拜年,如果再有皇子,礼仪便是还要更繁琐。
但先皇后早年病逝,宫中自然是没有太后的,几个太妃们又都移居到了开元寺为先皇祈福,且容胥的正宫没有皇后,妃位嫔位也皆是空缺,更不可能有皇子了,因此一般过了开玺大典,新春后几日,容胥就没有什么必要去做的事了。
虽有时有些政务,容胥向来不太爱理那些杂乱的朝政,奏章一般到了内阁便不会再往上递了,只有少数内阁大臣讨论了也拿不定主意的,才敢传到容胥这儿来,容胥新春这几日和前几日封笔停朝时并无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容胥在平清宫的时间比往常更少了。
自从正月初二那日,从塞北回来的将士们压着战俘回朝,容胥出去了一趟以后,后几日出门的时间便比往常更多了许多,白笙若是清晨起的晚,就只能天黑以后才能见到容胥一面。
容胥虽然不在平清宫,但吩咐了江有全,无论白笙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给他送过去,于是就这样好吃好喝的养了几天,补药也吃了不少,白笙的身子终于休养的差不多了。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四的晚上。
白笙生性活泼,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床榻上躺了两天,现下身子好了早就屋子里待不住,平清宫又不敢出去,他就跑到平清殿长廊的栏杆上坐着,一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边晃着腿吃膳房送来的果饼。
表面滚了一层甜粉的果饼香甜软糯,一碟子三块粉白的小点心,只不到一会儿,白笙便一口气吃的就只剩最后一块儿了,看着还剩下小半块的果饼,白笙赶紧停下了嘴。
白笙虽然想吃什么膳房都会送过来,但宫中一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多好吃的东西,都讲究膳不满碟,一锅做出来只有这么一点儿,若是还想再吃,就只能开灶从第一道工序开始再做了,这中间至少得再等上小半个时辰。
可白笙等不急了,又还没有吃够,他有点舍不得,便放慢的咀嚼的速度,把果饼捧在手里,珍惜的蘸一点果饼上的一点白乎乎的甜粉,然后眯着眼睛,放在嘴里小口小口的舔。
正巧这时容胥回来了,他慢慢悠悠的走到白笙身后,伸手抢了白笙手里最后半块粉白的小点心。
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点心忽然不见了,白笙惊了一下,凶巴巴的转过头去,差点要扑上去咬人,结果一回头才发现,原来是容胥回来了,瞬间弯着眼睛就笑起来了。
他虽然有点儿护食,但对容胥却是一向不小气的。
容胥当着白笙的面,将手中的果饼一点点的慢慢吃进嘴里,看着白笙眼巴巴的望着他吞口水,又还要装的一本正经的可爱模样,轻笑了下,将还沾有一点甜粉的指尖方到白笙眼前,问:“要吗?”
白笙眼睛亮了,抱着容胥的手腕,踮起脚尖,一点儿也不浪费,珍惜的把容胥指尖上最后那一点甜粉也舔的干干净净,还抱着把带着甜味的手指允吸了一下,才张开嘴,把那几根手指头吐出来。
白笙是个小傻子,只记吃不记打,气来的凶消的也很快,明明初一那天还生气的不得了,结果醒来容胥帮他洗了个澡,对他言语态度温和了一点儿,又被容胥拿好吃的喂了一天,天还没黑,转眼就又眉开眼笑了。
再加上后面两天平清宫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容胥又对他比先前纵容了些,连着两晚都带他出去散步看灯,白笙便把藏在心里的最后那点儿委屈也忘了,粘人的围着容胥转。
容胥垂眸瞧着白笙,等他张嘴时,手指忽然抬起,勾住了白笙还来不及收回去的小舌头,指腹摩挲着,在白笙柔软的口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