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麗山。
天地间阴沉一片,黑云仿佛要压下来,隐有血光浮动。
山脚下厮杀惨叫声不断,血流成河,若人间炼狱。
长麓山乃妖界圣地,人迹罕至,山中草木历经万年苍桑,因此皆是碧绿棕青的参天大树,树木遮云蔽日,根枝交错盘桓。
而就隐在密林掩盖处的半山腰上,山石草木的掩映之中……
一黑不透光的传送圈浮于地面之上。
不同于其他,此圈幽深黑暗,像是无尽的黑洞,极为诡异……
圈离地一尺,不足一人之高,其中漩涡涌动,圈中卷出凌厉的风扫得周围一片狼藉,遍地残枝落叶像是被利刃折断,切口皆是整整齐齐。
两个鹤发的老者正对黑圈,盘腿席地而坐,全身浸满血色,面上也不乏被罡风所伤的血痕,两人却似丝毫不在意这些伤,只是抬首看着眼前的黑洞,眼神中交杂着强烈悲哀和期翼……
一弹指间,罡风更加疯狂的暴动起来。
两位老者屏气凝神,脚下御风极速后退,手指于胸前飞速结印,金光自八方而来,尺厚的结界如铜山铁壁般拢盖住黑圈。
而此时,圈内黑洞正飞转盘旋,风刃疯狂的撕扯,满地纵横杂乱的灌木落叶,翻飞滚动,像是被高高举起的尖刀长矛,悬于空中,猎猎作响。
黑洞飞速转动,越来越小……
就在它汇聚成一个铜钱大小的圈,即将被卷入空缝隙中的之时,天地之间忽而一顿。
一片漆黑的光晕四面八方横切而过,密林之中的方寸天空皆被这光刃席卷而过,所过之处,草木巨树顷刻化为尘埃。
行过近十丈,光刃与二人提前布在四周,由上百件极品仙器所聚成的结界相撞。
宛若击卵之石,金色结界“咔嚓”一声破碎……
不过瞬息之际,仙界万年所藏尽毁于此,然后又于一片尘埃灰烬之中,消失无踪……
青衣老者手撑浮萍苦苦支撑,方才将将坐住,缓慢迟钝的抬手擦了擦嘴边血迹,咳嗽几声,虚弱笑道:“老朽今日总算是见识了这天道之力是何等的恐怖……”
另一老者靠在岩石上,白衣已被鲜血染红,“逆天而行,你我命不久矣……”
青衣看着凝神,低声问:“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可此法,终究能成吗?”
白衣老者摇首叹气,“功成也好,功败也罢,六界唯此机会,别无选择……”
青衣老者抬头望着黑云压顶的天空,听着远处山脚不绝于耳的恸哭惨叫,沉重道:“只怕再过半个时辰,天界也是如此景象了……”
白衣老者咳出一口血水,满目悲凉,“何止天界,灭世之劫,又有谁……谁能幸免于难?”
白衣老者捶地叹息一声,悲恸大喊:“难道是因天道本无情!所以才将这毁天灭地之力给予残忍无道,无心无情的容胥魔君吗?”
“诸丙!此话不可妄言!”
“事到如今,又还有何不可言!容胥魔君一手遮天,视人命为草芥,五界联合,尽精锐而战,竟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他肆意虐杀,连为他征战的魔界都无法幸免,苍生万物!竟成他掌中玩物!”
“我为何说不得!天道无情!天道……不眷啊!”
青衣老者低叹,“你忘了?……晁庄神君在魔界圆寂之前,曾拼尽最后一丝神力传信回来,猜测容胥魔君乃天道化身……”
“容胥魔君平生贵极顺遂,在人界时便位列九五,是为至尊,却生来无情,心如木石玄铁,又有灭世之力,神君所言,其实不无道理啊……
“若是真如此,天道……不可违……”
白衣老者悔恨,“人界之乱几年前早有传闻,若是早……
青衣沉声打断,“诸丙,天命所在,神魔降世,此乃天劫,岂是你我凡人能轻易逆改,既已竭尽全力,且勿再沉湎于过去!”
白衣老者不再言语,缓和片刻,才艰难颌首。
声音如磨砂般沙哑,“你我枯竭天界万年所藏灵气,竭尽所能,逆天而行寻求天命,可这天象所定,天命之人……竟是只不谙世事的小狐狸……”
“无法化形不说,生在妖界,竟似凡界之狐,只有一尾……”
“又失了内丹,它能如何……阻止残暴无情的容胥魔君,逆转这劫难……”
青衣苦笑摇头道,“天命难测,这是唯一的一根稻草,即使再荒谬,也不得不做。”
顿了顿,青衣问道:“可你方才为何要骗它?”
白衣老者摇头,“容胥魔君嗜杀成性,暴戾恣睢,以他之力,毁天灭地如臂使指,却偏偏要派遣魔军,一点一点的折磨,让人时时如立刀尖火海,我若如实告知它这些,它必战战兢兢,恐怕一去便会引他所察。”
“为求万全,我已狠心挖去它内丹,既早已触犯天规,也无所谓欺骗不欺骗了……”
虽是这么说,白衣老者却明显面带不忍,“到底是我对不住它……”
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