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虚观后边的静室里。
许观尘初来时, 就已经将静室里边仔细摸了一遍, 并没有发现什么玄机,就连茶杯也是木头做的。
这静室是开凿山石挖出来的,也没有再砌砖砌墙, 只开了个小气窗。
许观尘趁着没人,便扯下半边衣摆,把布料扯成长条, 咬破了手指, 在上边涂了两个字, 绕在洞里的碎石子儿上,把石子从小气窗里投出去。
静室虽然不大, 但是却高得很, 气窗也开得高。许观尘要跳起来丢石子,脚上手上还挂着镣铐, 折腾了半天,也只丢出去一个。
怕只怕金陵城里乱成一片, 萧贽却不知道他在城外。
后来听见外边有响动, 他理了理衣裳, 就爬到榻上去打坐,只做出念了一晚上经文的模样。
他闭着眼睛, 还没来得及稍稍睁开眼睛去看, 便听见小孩子喊他:“小师叔。”
是静虚观的小道童。
小道童将饭菜与换洗的衣物放在案上, 走近又喊了他一声:“小师叔。”
许观尘缓缓地睁开眼睛, 问道:“什么时候了?”
小道童挨上前, 抱住他的手,想要把他拉到案前:“将近正午了,小师叔吃点东西吧。”
他把许观尘按在案前,一撩衣摆,就在他面前坐下。将木托盘上的饭菜摆好,碗筷都摆在他手边。
自昨日下午起,许观尘便不曾吃过东西,到这时,已经过了整整一日。
许观尘捉起竹筷,动作顿了顿。
那小道童见他模样,便道:“小师叔不必担心,饭菜是我亲手做的,没问题的。”
他说着就拿过许观尘手中的竹筷,将案上每样东西都吃了一些,然后重新将筷子递还给他。
罢了罢了,总得吃饱了再说。
许观尘接过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了两口,瞥见那小道童捧着脸,看着他吃东西,天真得很,心中斟酌一番,似是随口问他:“你用不用一起吃一点儿?”
小道童摇摇头:“不用,厨房里还有。”
又过了一会儿,许观尘问道:“我之前就见过你,你认不认得我?”
“认得的。”小道童又点点头,“二月开春,小师叔来道观里祭拜过,画了符,还帮我看过卦摊。”
“那时候我问你,怎么一个人在道观里,你的师父师兄都去哪里了,你说他们去云游了。”许观尘笑了笑,“现在我再问你,你怎么说?”
“我……”小道童搓了搓双手,轻声道,“三年前他们就都走了,留下一个师兄带着我,又过了两年,那个师兄也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确实是……出去云游了。”
“是么?”
“是。”小道童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就是被……另一个师兄从雪地里捡回来的,之前家里下了好大好大的雪,爹娘都被冻死了,我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好久,才遇见师兄的。”
许观尘只做出随口与他说些闲话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道号?”
“我是寄名修道,没有道号。师兄说,要是长大了不想当道士,要还俗很麻烦,还不如先不当道士。”小道童腼腆地笑了笑,“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姓谢,后来师兄给我起了一个,叫做谢玉衡,师兄说这个名字……”
许观尘眸色一暗,将竹筷放在案上。谢玉衡这个名字,倒很像是萧启的风格。
小道童忙道:“小师叔,是不是我的话太多了?你再多吃点儿,你要是不喜欢我这个名字,我有小名儿的,我叫小五。”
许观尘抿了抿唇角,问道:“你的这个师兄,就是萧启?”
小道童不解:“什么?”
“就是昨天晚上,把我弄回来的那个。”
小道士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还试图辩解澄清:“其实师兄人很好的,当然小师叔人也很好……”
许观尘淡淡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在乎小恩小惠,小手段耍得很灵。一遇上大是大非,就昏了头,小手段就变成不择手段。”他笑了一声:“从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师兄说,小师叔从前与他……是好朋友,不是吗?”
“从前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就断交了。”许观尘面色平静,“他若是不回来,我都快忘了他这个人了。”
“师兄与小师叔为什么绝交?”
许观尘面色不改,说起从前的事情,也仍旧是十分平静的模样:“他从背后砍了我一刀,把我推出去给别人,就绝交了。”
小道童吃惊地“啊”了一声,很快又闭上张得很大的嘴。
许观尘再问了他几句话,有关外边情状如何,他一概不知。道观外边有没有人,萧启去了何处,西边院子里的老道士怎么样了,他也全都说不知道。
想来是进来时有人吩咐他,让他不要与许观尘说这些话,所以他十分注意。
许观尘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情,也不愿意向他套话,恐无意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