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赌徒, 我赌上的是自己的命。
并且毫不犹豫。
我扣下扳机的瞬间,原本虚无漆黑的无形之墙尽数消散, 背后有人腾空一跳, 一记手刀劈在了我握枪的手上。
枪一下子飞了出去, 摔在了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
子弹贴着我的太阳穴滑过, 刹那间我闻到了烧焦的味道。伴随着灼热的疼痛, 一行热血从额头流了下来。
“你疯了!”耳边传来的是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骂声。
我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陀思, 他面容平静, 目光牢牢地锁在我身上。
“即使你只是陀思的意识, 应该也是在意我的。”我擦了擦脸上的血, 血是热的,爬过脸颊的时候有点痒,“既然在意我,就绝不可能看着我在你眼前死去。”
陀思坦诚地承认了:“是。”
一旁的中原中也皱眉插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陀思看了他一眼, 轻声细语地解释:“因为源酱的异能只能分解实体物质,但是这里全部都是没有实体的意识,她无法触碰,只能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
我朝中原中也点点头:“因为是意识,所以我没办法碰到他,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办法碰到我。他不可能看着我自杀, 所以一定会找人来救我, 于是离我最近的中也君, 你就成了最佳的人选。”
与我所想的不差,即使只剩下一个意识,即使无法触碰到我,陀思也是算无遗策,他直接解除了我和中原中也两扇门之间的禁制,将中原中也放了过来。
他知道后者是不可能看着我自杀的,而中原中也之所以行动这么敏捷果断,可能是因为在我开枪之前,陀思就让他目击到了这一幕。
换而言之,我的所有行动,全部在陀思的预料之中,他甚至计算到了我行动的时刻。
即使那样,我仍然是成功的。但这份成功,并不受中原中也的待见。
他似乎是生平第一次朝我发了火,还敲了我的头。
“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他下手不算重,即使他现在气到涨红了脸,恨不得用重力爆十条街,但他的手掌落在我头上的时候,也控制了力度和分寸。
至多是吓我。
像个孩子一样,竭力责备着,落实到行动上,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虚张声势。
我揉了揉被头发,笑着对他说:“因为我相信,我不会死。”
“你相信?你相信有什么用?要是我晚来一步,你现在脑袋就开花了——”
他越说越气,手一伸,扯到了我夹在呆毛上的发夹上,发夹脱落,落在了他的手上。
我望着他的眼睛说:“可是中也没有晚来,况且我也没有事。”
“这叫没事?”
他指了指我用衣袖捂住的额头,他身上应该也没带手帕,但看我的衣袖已经被染红,他又骂了一句笨蛋,然后撕下了自己的衣服。
我看着他抬手替我处理伤口,视线落在他利落的下颌线上。
他眉头紧锁,嘴角明晃晃地鼓着嫌弃:“你如果这都叫没事的话,是不是非得子弹打穿太阳穴才叫有事?”
我很肯定地说:“不会的。中也过来了。”
他没好气地说:“万一我没过来呢?”
我摇摇头:“没有万一,你过来了。”
如果不是中原中也,就会是另一侧的太宰治。撇开私人感情不谈,在没有得到【书】之前,陀思是绝对不会让我死掉的。
我的命,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把柄。
陀思最终选择了中原中也,而不是太宰治,也是算准了老实人不会见死不救。如果是太宰治……也许不会是我们能预料的后果。
中原中也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皱着眉提醒道:“我送你枪,不是让你把枪口对着自己!”
站在一旁的陀思突然低声笑了,他虽是意识凝成的幻影,但和本尊也并无两样。
“不让源酱把枪口对着自己,那枪口可否对着你呢,中原君?”
“闭嘴,你这个神经病!”
陀思的身形在中原中也充满愤怒的一拳里被打散了,但实际上后者什么也没打中。
空气里飘出了玫瑰花馥郁的香气,地下的灯亮了起来,陀思的脸也在亮光中逐渐透明。
“源酱,恭喜你过了第一关。”
他将两指并拢贴在嘴唇上,朝我飞出虚虚一吻。“但是你应该明白,我从未想过在这里困住你。”
中原中也发出了故作呕吐的声音:“这家伙比本人还令人作呕。”
我表示十分赞同:“陀思本人在人前才不会如此献吻,他更喜欢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找个无人的街道,在昏暗的路灯下——”
我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我看到陀思正用那双紫红色的眼眸,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他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去,像是濒死的蝴蝶煽动翅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