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一双因病而显然无神的双眸,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朝着她虚弱的笑了一笑,道:"阳儿,是我刘陵拖累了妳…….妳今日这般待我…….,来日……..我一生必与妳福祸与共…….."
"阳儿不求回报,只愿天君康复。"她低声道。
这时,破庙外传来鞞鼓号角声,在远方低沉的响着,紧接着是铁骑、车辆奔驰所发出的"答答"声。
"是宁王,他出兵了........"刘陵转头看着外头,满脸的忧虑,却又无可奈何,恨只恨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染上疫疾,连行走都虚弱无力。
"皇上,我来背你吧!"林阳儿转身,背对着他,道:"咱们得继续赶路,日夜兼程,到了大一点的城镇,说不定运气好,可以买得到车辆。"
姑苏城为了运送大量的水源跟药物,方圆百里内的牛、马、车辆等……..,那怕只是个小小的拖扳车,所有能用的交通工具已全都被宁王给强制征收了,连给皇上服用的大黄,她也是费了好多的功夫,花费了不少银两,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刘陵看着她娇弱的身子,迟疑片刻,低声道:"要走好几百里路哪……,妳支撑得住吗,朕担心妳累垮了啊……."
"皇上,放心罢,为了皇上,阳儿一定会死命撑下去的。"林阳儿拍一拍自己的背,道:"快上来吧,咱们得赶上啊!"
阻止战争要紧,刘陵拖着病弱的身子,爬上了林阳儿的背,蓦地,感受到了她女子的身躯竟是这般娇弱的瞬间。他的眼神盈上了一抺深深的感动,心里也莫名的触动了起来。
"今日妳若不离,来日,我刘陵定不弃妳…….,妳如此的恩义,朕绝不相忘。"
"皇上啊,阳儿定谨记您今日之言。"林阳儿低声道。
是『恩义』,皇上感念的是她的恩跟义,将回报她的也是恩跟义,不是情。
那个『情』字太艰难。也太奢侈,皇上的情,已经被别的女人给早早地罢占走了。
假以时日。终究她会抢回来的。
***
若大的战船顺着江水缓缓前进,董卿坐在船舱内,依稀听得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除了水声,海鸟声,。外头似乎一片宁静,船舱内的气氛却紧绷得吓人,颇有山雨欲来的诡异宁静。
宁王与赵王,伟王同待在一个舱里,其它的王候则待在别艘战船上,这一次的北上共联合了廿几艘战船。采五五成列而行,海上的军容,放眼望去。甚为雄壮。
伟王朝着窗外瞥了一眼,捋着灰白的胡子道:"离江岸愈来愈近了,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靠岸了。"语罢,他紧紧的关上木窗。
"离靠岸还有些时间,请容下臣出去透透气吧!"董卿被船舱内的严肃气氛闷得快喘不过来。便想去船头走一走,看一看滔滔的长江水。
这一起身。却突然被宁王给拉了回去,他低声警告道:"别出去,快靠岸了,很危险!"
"危险?"
尚未反应过来,蓦地,却听得外头有人大声嚷嚷,"箭矢射过来了!"
话声犹落,便听闻船舱外响起一阵弖箭划破空气"咻咻咻"的声音,像暴雨一般又急又烈的落了下来,转瞬间,船上已遍布了对岸射过来的箭矢。
伟王伸手撩开船舱的厚遮布,半瞇着眼,抬头看着外头实实插在船板上的箭矢,皱眉道:"首次示威便下来这么多枝箭,看来,对方的兵力不弱啊。"
宁王转头看着董卿,沉声道:"英王的兵力不足六万,那里来这么强大的兵力?最终还是被本王给料中了,卫崇文率着大军投靠英王了。"
"不可能!"董卿怒目瞪视着他,咬一咬牙道:"崇文绝对不会背叛我,他答应过,只出兵吓阻诸王,绝不轻易动武,让我朝陷入兵马纷乱之中。"
"崇文?别叫得这么亲热?"宁王冷声道:"妳忘了那小子姓卫了?英王的太子之位是卫太后所册立的,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卫崇文确实是率兵投效英王了,是妳错信了他……..,妳把六十万大军白白送给刘歆了。"
"无论如何,我相信他。"董卿的态度很是坚决。
她坚信,卫崇文绝对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无论如何,那小子绝对没有本王更值得妳来依赖。"宁王恼道。
仗还没开打,两人之间已战火弥漫。
一旁的伟王见状摇摇头,捋着胡子,道:"年轻人哪.......就是爱在嘴上一较长短,斗嬴了又如何,争论输了又如何?莫非又是情字在作崇了吗?"他转头看着外头的箭雨,灰白的眉毛再度紧紧的皱了起来,沉声道:"对方的武力确实强大,你们说…….待会儿,登岸时,我方会损兵折将多少?"
这才是他所真正担心的,战船在登岸时,腹背受敌,是防御力最薄弱的时候,当然这个时候,也是敌方一定会抓紧机会猛烈攻击的时刻,一场登岸的攻防战争,往往会损失不少将士,更甚者折损过半…….
马上得面临一场大杀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