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飞机后,安弈景并没有将安洛放下来,而是直接抱着安洛坐在了座位上。安洛乖乖躺在他怀里,那样安静,不看脸色,就像睡着了一样,仿佛下一刻睫毛就会颤抖一下,继而睁开双眼,但是他的脸色却格外的苍白,白的几近透明,像只没有生机的洋娃娃。
昏迷前,他曾吐出一口血,虽然嘴角的血大部分已经被安弈景抹去了,却仍旧留着点点痕迹,血痕映衬着他透明的肌肤,有种惊人的美感。
安弈景静静瞅着安洛,似乎就这么望着,安洛就能醒过来。
许渊拿根毛巾走到了安弈景身旁,低声道:“给他擦擦血痕吧。”
安弈景抬起头,淡淡瞅了许渊一眼,才伸手接住了毛巾,以前他不止一次地帮安洛擦过脸,但是每次他的动作都很粗鲁,记得有一次,小安洛上幼儿园中班时,期末考完试,成绩出来后,学校按惯例组织了一次家长会,头一天他带着小安洛参加了一次宴会,闹到十一点才回来,小安洛睡着后,他又处理了两三个小时的公务,直到半夜三点才睡下,结果早晨两个人都起晚了,安弈景睁开眼睛时已经七点半了,想到八点要开家长会,安弈景赶紧起了床,他喊了好几下才将小安洛喊醒,由于晚上睡得太晚,小安洛根本没有睡好,一点精神都没有,刷牙洗脸时完全不在状态,见他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等他刷完牙安弈景就动手给他擦了擦脸,他从来没替别人做过这些事,也不晓得该使多大的力气,尽管放松了力道,还是将小安洛白嫩的肌肤擦的一片火红。
小安洛那个时候对爸爸有一种纯天然的崇拜,只要是爸爸给予的他都能无条件的接受,尽管被弄疼了,整个人也彻底清醒了,他却没任何怨言,安弈景问他疼不疼时,他还十分懂事地说不疼。虽然嘴里说着不疼,他眼底却蒙上了一层水汽,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安弈景瞅着他纯真的眼神,多少有点心虚,心疼之余,他又嫌弃小安洛太娇气,连皮肤都娇气,不过擦两把都能红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安洛被虐待了。
就这样拿着毛巾给安洛擦拭唇边的血迹时,安弈景脑海内闪过一幕又一幕安洛小时候发生的事,原来不知不觉他的小宝贝已经长这么大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也足以写成一本书。但是安洛小的时候,他却总嫌安洛长得太慢,胳膊短腿也短,曾经好不容易抽出一次时间陪安洛出去玩,结果安洛人小腿短,总是走的跌跌撞撞的,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
安弈景那时还年轻,根本没有太多的耐心,跟拎小鸡似的将小安洛拎进了怀里,一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陪着一个几岁的小家伙来游乐园,想想就觉得没意思,何况,一起外出时每当安洛喊他一声爸爸,其他人都跟见了鬼似的无比惊奇地盯着他,就仿佛他是个人贩子,怀里的小孩子是他拐过来的,搞得他十分不痛快。
那次一起去游乐园时,安弈景的脸色始终臭臭的,根本搞不懂安洛为何对游乐园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和执着,他哪里清楚小安洛之所以对游乐园念念不忘,是因为班里的同学总是动不动就提起父母陪他们去游乐园的事,知道某个人没去过,还会以一种无比同情的目光瞅着他,能跟父母一起去游乐园,对孩子来说,是一种极为幸福的炫耀。每次听到同学们的讨论,小安洛就会生出一种隐晦的羡慕感,让爸爸陪他一起去游乐园几乎成了他生日时必许的愿望。
到了游乐园后,小安洛十分开心,难得跟爸爸出来一次,来的还是他一直惦记着的游乐园,小安洛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完全将爸爸的不痛快忽视掉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原本乖巧的小安洛也逐渐长歪了,每次爸爸给他摆脸色时,他会加倍地还回去,才不会傻傻地承受一切。
想到小安洛第一次冲他发脾气的场景,安弈景笑了笑,那个时候安洛才八岁,因为保姆在他跟前乱说的缘故,他对后妈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排斥和仇恨。
结果有一天他放学时,却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安弈景一个合作人的女儿,那位合作人是金融业中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物,安弈景想顺利在房地产这一块站稳脚,跟他交好会顺利许多,那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对安弈景很是赏识,有意将女儿嫁给他,安弈景虽然对她没其他意思,倒也不讨厌她,因为安洛的原因,也就跟她见过两次面,结果那女人却对他上了心。安弈景宠爱安洛的事,在上层社会,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她自然清楚,要顺利地嫁给安弈景,必须得先搞定他的儿子,如果能够得到小家伙的喜欢,安家女主人的地位一定非她莫属,找一个安弈景在家,小安洛又快放学的时间,这个女人就来了安家。
人家女方已经来到了门口,安弈景也不能不让人进来,所以小安洛下午放学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女人和爸爸相谈甚欢的场面。刚开始小安洛还十分有礼貌地问了声好,知道她是想嫁给爸爸当自己的后妈后,小安洛看待她的眼神立马变了,小脸板的死死的,瞅着安弈景的眼神既委屈又满是怒火,明明白白地告诉爸爸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因为爸爸曾说过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他就不会娶回家,小安洛以为,自己表现出不喜欢后,爸爸就会让她走,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