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齐见苏溶溶如此谨慎,不禁笑道:“先生,又没有旁人。我视先生如黄石公,先生教诲,我总会听的。”
苏溶溶见他如此,皱眉道:“大人,为官是为了什么?”
谢天齐一愣,想也不想开口道:“学而优则仕,读书人入仕为官,自然是为了施展一番抱负。”
苏溶溶摇摇头:“大人要是这么想,便是我看错了大人。”
“为何?”谢天齐疑惑。
苏溶溶道:“官场如海,波涛起伏,能为一朝之官的,跟对了主子就行,但是,想要真正在惊涛骇浪中屹立不倒,为一世之臣的,除了卓越的才华,最重要的是一身正气。不错,为官者要忠诚,但是对谁忠诚?!对主子,对皇上忠诚?!我觉得还远远不够,要对天下社稷百姓忠诚,行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谢天齐醉眼朦胧,呆呆看着苏溶溶。
苏溶溶接着说道:“你刚才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那是千里马的悲哀,难道非要伯乐慧眼识珠,千里马才算是千里马吗?谢大人,你一心想着扬名立万,但是只要巴结皇子,下赌注一般将自己前途命运放在一个人身上就行了吗?若是这样,那我便告诉你,你选错人了!但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上对天子,下对百姓,这两者缺一不可!若您觉得我是黄石公,那我便给您两句话: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百姓。为官清正,便是一无所成,也俯仰无愧!”
说完,苏溶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天齐听呆了,见她喝完,也下意识饮了一杯,然后情不自禁叹道:“先生……”
苏溶溶放下杯子时已经换了副神情。不在严肃刻板,而是带着清淡笑容:“谢大人出身应该不是寒门,为何过得如此潦倒?”
谢天齐瞪大眼睛:“先生如何知道我非出身寒门?”
苏溶溶笑道:“你看你衣服浆洗得不干净,破旧之处又疏于缝补,若是贫寒出身,就算不懂织补,那衣服也该洗的洁净。还有,大人虽然节衣缩食,但一个月5两银子的薪俸也不至于让您如此捉襟见肘,可见您平日不太懂管账。但有便花,不计出入,若是贫寒人家。怎么会如此任性呢?还有,大人您随身带着帕子,用笔、餐饭前后都要拭手,但见落有尘土之处便宁愿站着也不坐下,这一切都说明了大人不是贫贱之子,。而是出身富贵。”
谢天齐饶有兴趣:“那却不一定吧,贫贱之人也可以有此举动。”
苏溶溶摇摇头,凑近谢天齐说道:“你知道你那一点让我断定你肯定是权贵出身吗?”
“哪一点?”
苏溶溶脸色正经道:“你虽然身为江下县父母官,但是你对江下百姓并无爱护之情,而是充满了鄙夷,在你心里。他们都是无知粗鄙又肮脏的江民。”
谢天齐一惊,不悦道:“先生谬论,我谢某人从未如此作想。”
苏溶溶看着他。轻声道:“想或不想,大人心中最是清楚。”
谢天齐看向苏溶溶,起初目光躲闪,后来低下了头:“先生洞察人心。”
苏溶溶举杯道:“于蛛丝马迹之间抽丝剥茧,不放过一丝细小的环节。这就是断案的根本。大人明日审案应该有所收获。”
顿时,谢天齐一副了然的样子。高兴地举起杯:“谢先生指点。”
……
谢天齐喝的有点儿多,回去的路上,苏溶溶怕他摔倒,便一直扶着他。谢天齐看了看苏溶溶,然后红着脸说道:“先生,您看起来和小妹真像啊!”
苏溶溶皱眉道:“缘是兄妹,当然像了。”
“不知……小妹要嫁的人是谁?”说着谢天齐脸红了,低着头不敢再看苏溶溶。
苏溶溶道:“我老家的一户人家。”
过了会儿,谢天齐又开口道:“小妹……小妹可愿意?”
苏溶溶点点头:“愿意。”
谢天齐叹声道:“那……真要恭喜……小妹了……。”
……
两人回到县衙时间还不算晚,为了方便谢天齐办案,县衙后面腾出两件房来,一间给谢天齐住,一间给苏溶溶住。这两间房旁边就是胤禩的住所。他本来早就该回京了,可是听说这案子便留了下来,一是因为他知道若是苏溶溶还活着,定然不会这么一走了之,二来在成都的这段日子他梦中的溶溶格外鲜明,尤其是两次梦中,简直如真正来过一般!这种感受让他流连忘返,忍不住一再延迟了归期……。
不过川蜀天气真是让他吃不消,且不说蚊虫叮咬,就是这蒸笼一般的暑热天气都让人难受的慌。胤禩身上因为湿毒起了不少疙瘩,白天还好说,晚上就奇痒无比,常常抓挠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这一晚又是,胤禩只穿着一层薄薄的衫子坐在屋中,手里捧着本闲书翻看,正看着,一股略微发呛得味道飘了进来。胤禩怕是走了火,便起身推开屋门走出院子查看。只见一个青衫男子正夹着火堆烧些什么,而那烟雾的方向正是朝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胤禩捂着口鼻,走到青衫男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