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铭耳朵嗡的一响,站起来撑着桌面,身体前倾,以一种压迫性的姿态俯视着坐在对面的医生:“你说什么!”
这里的医生都是军医,胆气本就比一般人足些,况且她行医多年,见多识广,心性早就沉淀了下来,。舒榒駑襻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眼中满溢惋惜和安慰,不慌不忙道:“池少,先坐下。我也是个当母亲的人,接生的孩子也数不清了,对孩子的喜爱和珍惜比一般人还多,除非迫不得已,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还好这几天池铭心情可以,治疗效果也不错,否则他绝对是忍不住的。他艰难的点了点头,缓缓的坐回椅子上,双手握拳,捏得紧紧的。
医生拿出一叠资料递给他,道:“孩子不是说生就生,还要讲究优生优育,家族遗传病史,父母的生活习惯,用药,都要查清楚,免得胎儿受了影响,生下来全家痛苦。因为你的情况特殊,病历需要密钥才能调用,我权限不够,所以事先找上面的人要了你的用药情况,查了下那些药的副作用,都记录在这上面。”
池铭接过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如同蠕动的蚂蚁,在他眼前乱晃,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些什么字,目光匆匆扫过,那些医学名词枯燥晦涩,他看得不耐烦,直到他看见了“致畸”二字娆。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颤抖,满篇的字仿佛都变成了“致畸”,他猛的一甩手,纸张哗啦啦落得到处都是。
医生温言道:“池少,你是个成功的人,应该非常明白及时止损的道理。孩子生下来就带有无法治愈的缺陷,他会很痛苦,你们也会受到拖累。你这样的家庭虽然不比考虑养育成本,但是,孩子发现他自己和别人不同,他不能和同龄人玩,甚至被嘲笑,被欺负,他会怎样想?他能享受的生活也是残缺的,只能羡慕别人的生活。池少,你们还年轻,今后还可以有孩子的。”
池铭低头,直直的盯着写字台上的玻璃板,平滑的玻璃上映着他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朽木一样没有生气敷。
“池少?”
医生叫了好几次,池铭才傻傻的抬起头,哑着嗓子问:“有没有可能没受影响?”
医生叹了口气:“你长期吃药,不受影响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有概率生出完好的孩子,池少,你敢冒这个险吗?”
做父亲,自然希望孩子的一切都能稳妥,他颓然低头,一股酸辣之意忽然冲向了鼻端,他闭上眼,把眼中的潮湿掩盖住,过了好一会儿,道:“我……我再想想……”
医生也不逼他立刻做出决定,骤闻变故,池铭心情太乱十分正常,她如果再说,恐怕会引起池铭的激烈抵触。
“行,回去和池太太好好商量下。”
池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花映月身边的,他腿很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随时可能陷下去。
花映月正在梳头发,纤长的手指被棕色的牛角梳衬得白若凝脂,长长的卷发被一点点的梳透了,蓬松柔软的垂在胸前,这样静谧美好的场景,让池铭看得发怔。
花映月从镜中看见了他,抿嘴一笑,扭头示意他过来,柔声问:“池铭,你说,我要不干脆把头发剪短一些吧,好难打理啊。再过段时间,披着头发就热死了,但是挽起来呢,又觉得沉。”
池铭抱住她,鼻尖对着她的发丝。她早上才洗过头,带着清新的茉莉香气。他低低道:“这洗发露的味道不错。”
“嗯,是呀,效果也好。哎,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池铭怔了下,道:“哦……你问的什么?”
花映月微笑:“你是怎么了啊?这段时间采取的治疗方式很温和,有没有把你绑着继续电击,你怎么还忘事儿呢?我问你,要不要把头发剪短。”
“你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其他书友正在看:。”
“要不我剃个光头,最方便了。”
池铭却没有被她的俏皮话逗笑,依然怔怔的抱着她。
她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转身看着他:“怎么了?”
池铭眼睛里有着血丝,目光发直,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部分。花映月有些慌,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抱着他的胳膊,问:“出什么事了?都给我说说,好不好?”
池铭喉头上下动了下,张了张嘴,可是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发不出声。
花映月一向敏锐,联想起刚才医生把他留下的事,心中浮出不祥的预感。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轻轻问:“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关于孩子的……”
池铭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长期吃药……那药对孩子不好……”
花映月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最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和池铭争吵得精疲力竭,作为母亲的本能让她几乎失去理智,只想把孩子给留下,根本没精力考虑更多。后来池铭认了错,温言抚慰,又兴致勃勃的和她商量孩子的名字,她也冷静了下来,心中隐约浮出不安来。
她是医生,十分清楚有些药可能对胎儿造成影响,池铭长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