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三阿哥身上,只想着康妃素日喜欢争宠咬尖儿,才使得三阿哥在胎里便有些不足之症,这时竟没能听出康妃的真意,只带了几分不耐的惫懒,道:“所以你这个做额娘的要事事精心些,三阿哥身子不好,你更要用心,宫里那些事都少理睬,一心养好了儿子才是正经,其他书友正在看:。”
一句话噎得康妃呆在那里,顺治言语中的责备之意,她焉能听不出来?不由立时香腮带赤,只低着头默然不语,顺治到底念着她生养了三阿哥,也不忍过分苛责,便又缓了语气道:“朕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三阿哥好,你好自为之才是!”
至高无上的君王说的话,康妃哪里敢反驳半分,便款款地福了福,低声道:“臣妾记下了,请皇上放心。”
顺治以为她听进了心里,也略放了一放心,点点头道:“这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朕还得回养心殿去,你好生照顾三阿哥!”
顺治一撩袍角,走了,殿中只余下了一阵轻风,冷冷的,凉凉的,康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宫女宝珠瞧着皇帝走了,知道康妃必然黯然伤神,忙端过一盏她素日最爱的杏汁炖燕窝,赔着笑道:“难得内务府知道娘娘才出月子,身子虚,给咱们送来的都是血燕,奴婢怕小宫女们做事不牢靠,亲自瞅着风炉子炖的呢!这还是滚热的,娘娘快趁热吃吧!”
康妃冷冷地看了宝珠一眼,似冰山凛凛,闪着寒光,忽而那白芒中又渗出红芒,似两簇熊熊的火苗灼烧着,宝珠从未见过康妃如此吓人的神情,笑又不是,愁眉又不是,冷不防一掌扇过来,她手中托着的红漆填金小茶盘直接倒扣过来,上头搁的霁蓝缠枝花纹小盖盅“当啷”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热气腾腾的一碗杏汁炖燕窝,一滴不剩地全部泼洒在地上,宝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跪下了,哭又不敢哭,求饶又无从求起,只埋低了头,瑟瑟地抖着身子,泪珠子大滴大滴地掉在地上。
只听康妃厉声道:“黑了良心的东西,张口闭口就是本宫身子虚,本宫好好的身子,日日被你咒也咒死了,人家给你送点子血燕,你就像吃了欢喜果儿似的,你的眼皮子就这样浅!眼皮子又浅,爪子又轻,小宫女再不牢靠,也比你强些!”
翊坤宫的宫人本就是孝庄将康妃的心腹连锅端了,重新换上的,就算康妃晋位为妃之后,又循例添上了些,也是有限。宫女太监们心中有数,谁都不是康妃的心腹,因此在这宫里,谁也不怕谁,近来也只有宝珠,渐渐得到康妃的青眼,只是宝珠对上头奉承的好,对下却仗势欺人,底下那些宫女太监早就对她不忿了,方才康妃责骂声中,又透出宝珠说小宫女坏话的意思来,殿外头听见宝珠受责的人,都各各趁愿,恨不得康妃立时撵了宝珠才好。
这时新派到翊坤宫的大宫女白芷,壮着胆子进来,轻声劝道:“娘娘且息怒,宝珠姐姐有什么错,娘娘也该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况且叫人听见了,岂不要看咱们翊坤宫的笑话。”
白芷虽不是康妃亲信,只是说的句句在理,不由康妃不听,她本也算个沉得住气的人,只一想到为着奸人陷害,她的三阿哥才会难产,以至先天不足,她又因此受了皇帝的训斥,新仇旧恨,便一时暴发出来,恨不得此时此地就将宝珠一刀一刀凌迟了才好。
康妃看看哀泣的宝珠,想着要谋害自己的,必然是这贱人背后的人,若要此时处置,难免打草惊蛇,想及此节,康妃忽而展颜一笑,道:“今儿是本宫火气旺些,你伺候我这些日子,也知道本宫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快别哭了——白芷,快打盆热水来给你宝珠姐姐洗脸。”
白芷应声去了,康妃笑吟吟的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一边洋莲紫的绒套绣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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