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答应着去了,孝庄命苏茉尔在她的对面置了一个弹墨月白绫的鹅羽垫子,叫淑懿坐在上面,淑懿便陪着孝庄一面吃橘子,一面谈讲四阿哥这一个月来的趣闻趣事,虽然四阿哥出生后,孝庄便见过四阿哥,可究竟是冬日里,怕从承乾宫里抱了来令孩子着凉,故而这一个月来竟没大见,孝庄对淑懿有再多的诫心,祖孙之情总是天性,听淑懿讲起四阿哥,心中如饮了醇酒一般,甜丝丝的,越发地听不够了,娘儿俩这一说话,竟说到了将近午膳时分。
听着正殿中的太监宫女已在布置宴饮之事,孝庄才与淑懿出来,迎接宾客。淑懿自是春风得意,而孝庄,由于这半日都沉浸在新得孙儿的喜悦中,也是红光满面,皇后嫔妃们看在眼里,也就猜出个**分了,别人犹可,皇后本来就不受皇帝待见,眼见淑懿生了儿子,连以往最肯替她撑腰的太后,也不由得偏向淑懿了,不由暗暗地咬牙切齿,又伤心自己肚子不争气,一直也没个动静,可柔华是个内敛之人,只能把这一切吞下去,面上还要显出一副雍容大度的笑容来,其他书友正在看:。
康嫔对这一切,就不是伤心气愤那样简单了,简直就是绝望!都是嫔妃,若是自己没本事生出皇子,受人冷落也就罢了,可如今同样是生下皇子,且满月酒相隔仅有一日,这其间的差别,却已是判若云泥了!
当然孝庄在这些事情上还是比较公允的,四阿哥满月酒的席面与三阿哥的皆是同样,只是孝庄招待宫里宫外女眷的酒菜一样,女眷们送的贺礼却大不一样,康嫔娘家是汉军旗的,入宫时不过是个庶妃,三阿哥又天生孱弱,皇室宗亲们不过是为了挡面子,依着往日的例送的贺礼,有一起拜高踩低的,不减上一两样,也算厚道了。哪如淑懿如今一般宠冠后宫,眼看着就要封贵妃,四阿哥尚未满月就被封为和硕荣亲王,宫里嫔妃不算,各府女眷诰命们想要巴结奉承还来不及呢!
康嫔来的时候,见偏殿里头堆得小山似的贺礼,金光闪闪,与昨日三阿哥的贺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素来心思细腻想得多,这样的对比,若是落在宫中太监宫女的眼里,往后哪一宫的差事最要紧,哪位阿哥是最要奉承的,岂不是一目了然,难不成她和她的三阿哥,要一辈子生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之下了?
想到这些,康嫔的胃就先绞痛了起来,却又不能中途就走,她不怕别的,只怕顺治会责怪她失礼,往后更会忽视三阿哥。
慈宁宫里打扫的纤尘不染,两溜黑漆大宴桌已然摆好,从太后皇帝起,后宫嫔妃,诰命女眷们早已按座次安坐,只还不到开宴时分,各人便与相近之人聊天,淑懿好容易将过来与她亲近的女眷应酬的差不多了,忙偷了个空儿,扶着皎月的手,从后殿溜了出去。
才转出垂花门来,便看见费扬古长身立在朱壁之下,淑懿好些日子不见他,顿觉比原先又高了许多,也壮了许多,费扬古眼尖,隔着老远看见了淑懿,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淑懿倒有些近乡情怯,脚步刹那间有一丝迟疑,眼眶里两颗热热的泪珠子早已在油油地打转了。
费扬古快走几步,来到淑懿面前,就要屈身行礼,淑懿的一把拉住,抚着费扬古的头颈,道:“又长高了好多……”一语未了,泪如雨下。
费扬古今日因是进宫来喝喜酒的,穿得格外齐整,一身石青缂丝八团排穗褂,绣着海水青藤的纹样,淑懿依稀记得这还是她在家时,给费扬古绣的,因抽出湖水色的绢子,拭了拭泪,问道:“怎么这衣裳竟还穿着合身吗?”
费扬古笑道:“原先的衣裳早都穿着小了,只是额娘说上头的刺绣都是姐姐一针一线绣的,不好就这样扔了,因此将旧衣上的绣片裁下来,做成堆花缝在新衣上。”
淑懿定神一瞧,果然如此,额娘一定也是在宫外想念女儿,才舍不得将她的针线随意扔掉的。
皎月早就备了两张烟蓝云锦垫子,给淑懿和费扬古垫在回廊上,叫她们坐下说话,费扬古一挥手道:“姐姐坐着罢,我日日在外头风吹日晒的惯了,那泥地里都坐过的,哪里在乎这个?”
淑懿笑道:“姐姐知道你肯上进,可外头是外头,这大冬天的多冷啊,哪能叫你坐在这硬木头上呢?”
费扬古听了,方才坐下,淑懿便问他在军营里的事,费扬古便一一地说起那些皇亲们,常舒和韬塞的儿子,还有辅国公叶布舒的几个孙子,哪一个骁勇,哪一个心眼儿多,哪一个人倒是很好,就是莽撞些,淑懿细细地听着,只默然不语,费扬古说完了,淑懿才道:“你能与皇亲们一处长大,这是难得的机会,平日要注意结交值得交往的朋友,往后在朝堂上才能有人脉,到时候就是皇上肯提拔你,到底也还得你自己争气才好!”
费扬古稳重地点点头,又笑道:“姐姐只管放心,我自是不会如那个巴雅尔一般不争气的!”
淑懿忙对她摇手,道:“宫中不可多言,就是你在外头,也少与人议论闲话,巴雅尔是皇后的亲兄弟,还有与你在一起的那些皇亲,哪一个的爹娘不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呢?你在那里头,千万要处处谨言慎行才好!”
费扬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