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疑心,此事是内鬼所为——但老夫只担心陛下或许不会准奏,届时,还望王爷能替老夫一起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这决定对瑾王有利无害,他自然不会反对,立即连声称是。得到料想中的答案后,白孟连借着放下茶盏的动作,掩去眼中的讥讽之色,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依照风俗,昭庆人离世十二个时辰内,需有至亲轮流守在身边,否则便会成为孤魂野鬼游荡人间。老夫还要回去送我那可怜的女儿与外孙女一程,请恕不能再陪伴王爷,。”
“丞相客气了,但请慢走无妨。”为了掩人耳目,瑾王少不得还要在房中再坐上一坐,便没有送到门外。
但离开房间,绕过曲折的廊道,将瑾王侍卫的视线统统隔绝开来之后,白孟连却并未走向偏门,而是穿过连接小院的花墙,走向一座独立于深院的小楼。
此时夜色渐浓,妓院中渐渐人声鼎沸。但比起其他声色迷离,浪声不断的房间,这幢位于后院的独立小楼平静得有些反常,像是飓风旋涡的风眼,愈是在风暴中心,反而越是宁和。
白孟连推开房门,向其中端坐高位,乌衣长发,面容冷峻而刻板的男子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有事来迟,累王爷久等,实在惭愧。”
此王爷却非彼王爷,而是太上皇的九弟临亲王。只听他冷冷道:“你来得正好,是本王来早了。”
若换了别的人,只怕以为临亲王是在反讽怪罪,但白宫却知道,这位王爷生性刻板,有一说一,所以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告罪之后便入了座,肃容说道:“老夫斗胆邀王爷前来,实是有一桩大事禀告——”
屋内再无第三个人,而屋外亦在他的授意下,五十步之内没留半个人,其外则有高手重重监视。但白孟连仍是将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一般,对临亲王说了长长一大通话。
纵是临亲王铁石心肠,听到他的话后眉心亦是不可自抑地跳了几跳。待白孟连说完,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开了口,说出的却是质问的话语:“本王该如何相信你所说的?”
“王爷,若无实证,又怎敢信口雌黄?老夫并非疯傻之人,绝做不出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而置阖府上下数百条人命于不顾的疯狂之事来。王爷掌事多年,自然分得清什么事可信,什么事不可信。而且,您司掌皇家宗庙,便该看过不少秘典,知道什么叫做风起青萍,亦知道何为防范于未然。”白孟连不慌不忙答道。
微风起于青萍之末,若无阻力,便成飓风狂飙。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确是很有道理。
临亲王又道:“事干重大,你为何不直接禀奏陛下,反而找上了本王?”
白孟连语气一下子转为无奈,说道:“王爷觉得陛下会相信老夫的话么?老夫虽是无意,但与陛下间心结已成。想要说服他必定得费许多功夫,届时岂不失了先机。而王爷您从不徇私,铁面如山,况且您掌管的正是宗庙刑罚。此事禀交王爷处置,再好不过。”
以他的身份,说出这种逢迎的话来,即便只是客套,也足以教人觉得颜面生辉。但临亲王却似乎毫不在意,俊颜依旧如古井无波:“只是如此?”
“王爷觉得还该有什么理由呢?”白孟连微微举目向临亲王看去,一副恳切无比又痛心疾首的模样:“老夫家中的事,想必王爷已然知晓。正是多事之秋,但这件事干系到家国社稷,兹事重大,是以甫一得知消息,老夫便匆匆赶来报与王爷知晓。老夫已说过,绝不会将身家性命轻掷,用来开这种玩笑,否则非但与人无宜,老夫与全族族人更要被冠上诬蔑皇族之名,诛杀问罪。老夫在朝为官数十年,如何行事该是有目共睹,难道王爷以为,老夫会是这等荒唐之人?”
像是被他的说服了一般,临亲王终于微微颔首,道:“本王司掌宗人府,管皇族刑罚,对朝事不便臧否。但白相所说,确是颇合情理。本王会将此事转禀陛下,请圣意裁夺。”
闻言,白孟连目光微动,旋即满面欣慰道:“如此,实是苍生大幸。幸得王爷深明大义,彻底杜绝了三年前的往事重演之可能。”
听他刻意提起当年动乱之事,临亲王如何不知道他是在暗中提醒警告,遂冷冷说道:“本王不过做些份内之事而已。白丞相,你当年虽是帮过本王的母妃,但事情可一而不可再。本王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与你单独相见,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