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璃是被冻醒的。
身下是硬床板,被褥陈旧,不堪寒风透入。她盯着这方小木屋,企图坐起身子,谁料下身一阵剧痛袭来,她掀开被子,瞧着自己被缠的左腿和右胳膊,才意思到现状,扭头瞥见门口走进俩人。
一男一女,瞧着着装,似乎是农户。
男人盯着古璃笑道:“姑娘,你醒了,不可乱动,大夫说了你这左腿内里的骨头是断了,要好好躺着才是正说。”
古璃愕然。
再一想,自己那日选择了落崖,脑中最后是滔天冰水。。。
她回神儿忙问嫂子道:“这是哪儿?你们是谁?”
男人不避讳地坐到她跟前儿道:“我叫钟强,上山打猎,从河边把你背回来的,我们这儿叫云钟村,不知道姑娘在水里漂了多久了,若不是我路过,姑娘估计就瞧不见这日头儿了,那天你真是白的吓人,浑身冰凉,现下醒了就好。”
嫂子瞪了那男人一眼,道:“大妹子昏睡了三日。醒了,我们夫妻俩也放心了,伤筋动骨没啥大事儿,你先养着,大强子,你不是要出去冬猎么?咋还不走?”
男人一丝不耐:“不急,过三日就走。”
“已经三日了…”古璃喃喃道:“谢谢二位…你们可以叫我小梨。”
妇人收拾了衣服,端着木盆,推着男人走出木屋,扭头道:“真想谢?那赶紧养好了,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瞧大夫的钱不劳你还了!”
小钟村不大,在砷江北,离云京竟然有百里,统共也就那么十几户人家,以前都不大喜欢来钟大强家,可最近听说钟大强夫妻俩捡了个神仙似的人物在家里头藏着,都隔三差五的来瞅瞅。古璃也笑笑地用心听着他们的夸赞。礼貌地作答。
古璃原本很感激,还好遇见了好心人,才不至于死在荒郊野外,眼下叶竞帆在做什么都和她无关了,她让嫂子和乡亲们帮忙找来木板,把折了骨头的右腿给定住,其他书友正在看:。左手虽然也有知觉,可还是疼。
让古璃心头不舒服的是,到晚上。总会听见钟强两口子吵架斗气。
钟强说要出去冬猎,却无疾而终。
于是,白日里,男人砍柴外出去,钟大嫂子忙里忙外,也不爱和她说话儿。虽然无奈,可古璃也松了口气,白日里头,云钟村农户人家来打听观望再赞叹一番。她身体内里贫乏,老爱迷迷糊糊地睡去,这样七八日下来,她也没打听来什么大事儿,可小纠纠儿,古璃却看出了不少。
这日一大早,古璃坐在床头就听见外头两人吵闹,嫂子哭哭啼啼道:“大牛一直没讨媳妇儿,小梨瘸了,可人家不嫌弃。瞧得上小梨。要不过几日就把小梨送给他做媳妇儿…”
男人摔了碗筷儿叫嚷道:“你还想管我不成,我捡回来的,就是我的,也不瞅瞅大牛那样儿,就想娶人家!小梨姑娘就是瘸了也比那皇帝的女儿好看,我这就出去冬猎去,我一个月后换银子回来。纳了她做小!我看大牛那混球儿还敢来给我抢不成!”
“好啊,我说你这些日子咋恁殷勤呢!原来一开始你就打了这主意!是不是瞅着我老了,又生不出儿子,就敢娶小了,你要是敢娶——我就不活了!没法活了啊。。。”
“你爱咋地咋地!”
古璃听得心惊肉跳。
心头本该感激人家,救命之恩摆在那里,没资格说啥,可若是让她嫁人。那根本不可能…
无论如何,她都嫁过叶竞帆。尽管很可能如张诺儿所言,叶竞帆会忘了她,可心头的那份情意,她怎能轻易割舍掉,只得等着天长地久,慢慢消弭…
这一对儿人可是救了她命的。
她下意思地捏了捏腿脚,麻木中带着一丝寒意。男人走后,古璃问嫂子要来了烧柴火留下的黑木炭头,村里借来了草纸,她想了想认真地画了拐杖,对一旁摆起脸子的钟大嫂子道:“有了它,我便能行走自如了,钟大嫂子,我家人还等着我回去,你看能不能让村里的木匠大哥给照着做个?越快越好?”
天还未亮,村里的鸡鸣一声儿接着一声儿,划破小钟村的静夜。钟强媳妇儿开了门闩儿,去小梨屋里喊人起床,却发现被褥叠得齐整,还隔了张画双拐时没用完的草纸。
黑黑齐齐的一段话儿,她大字不识一个,忙去村里的木匠家,才知道小梨昨夜自己烙了几张饼,拿了她几件衣服走了,留下纸条以表谢意。。。
雪花洋洋洒洒,古璃左手拄着拐,肩上斜挎着个包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不耐寒了,雪花进了脖颈,她忙颤缩了缩脖子,感觉到风向,便迎风前进。
季节不好,再等等,等冬天过了,等明年春天一切都会好的。
一路向北,路荒人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她走了整整一天了,手紧握拐杖,她不由笑道:“还好是左腿和右胳膊…”。
不知走了几日,饼子造来的那点儿体温再也抵不住寒冷,她双腿僵硬了,手再也握不住拐杖,噗通一声,她跌坐在了路边雪堆旁,左手使力搓了搓右手,敲敲腿脚,舔了舔嘴角,抓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