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府门口,姜初言的马车停下。
一脸疲惫,却保养的还不错的四十多岁的男子,由姜业领着五个侍卫开道儿,不让通报,直接就闯了进来,活像衙役拿人,一时之间状元府很是喧闹。
古璃正要转身离开书房,也听见了传来的吵闹之声,便和李子骏一起走出,来到前院,欲探看一向清净的状元府邸,为何这会儿会这般热闹。
两人刚迈入廊坊,便见乱作一团的护院和侍卫,一眼便瞧见了那为首的中年人,古璃暗自思量,打眼望去,那中年人生的还算有些风貌,两鬓丝丝银发,但也难掩儒雅之状。
古璃猛然侧头,瞧了几眼子骏的眉眼,这便是所谓的生生父亲么?
姜初言瞧见对面的一对才貌俱佳的儿女,这是自己的孩子——愣愣地盯着璃儿的那张脸,那眉,那鼻,那眼,那胎记红莲…
十五年了,心里复杂之极,姜初言忍不住张口道:
“云苓…孩子。。。”
似乎有悔恨,有无奈,有沉痛,当年的那桩婚事啊,奈何自己先认识了深爱自己的溪儿…云苓——那么美好的人儿,奈何野心勃勃的自己不得不选择权势……
子骏挥手示意李涉,闲杂人等退下后,只留姜业和李涉在一旁。子骏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拳头,轻笑道:
“丞相大人,您人也不糊涂——怎闯我状元府要孩子?贵公子和贵千金不应该都在丞相府的大院儿里吗?”
这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么?呵呵,亏他还记得娘亲的名字!
璃儿开口沉声道:“小女李璃儿,云苓为何人?丞相大人莫要认错人了?!”
姜初言苦笑,喃喃说道:
“是啊,我倒是希望我认错人了……我知道你们恨我,子忻长大了——为父真是高兴—”
子骏压住心底的愤怒,沉声道:“丞相大人,晚辈李子骏,不知子忻为何人,状元府不欢迎你,你若执意如此,这叫私闯民宅!”
当年娘亲和自己都在他身边时,他是那么冷淡,而对那母子却时刻都是慈笑连连——现在竟能摆出一副这样伤心悔恨的模样,“高兴?——真是感人!真让人怀疑丞相大人,是不是天生戏子…”
听着这番严厉苛责,姜初言身体一僵,转而涩涩道:“孩子,我知道,你们都认识我。子忻——爹知道,你在朝堂上的动作,你心里知道我是你们的亲爹,只是恨——”
璃儿突然就觉得好笑了,也忍不住嘲讽出声了:
“你是我爹,丞相大人,您们当年不是认为,我是娘亲偷人生出来的么?!好像偷的人还是现贵府夫人的嫡亲弟弟——”
姜初言的脸瞬间黑了下来:“那是误会,我是你亲爹!”
璃儿再也忍不住了,几年来的一幕幕如闪电般劈开了自己的脑子
“亲爹,您可真会开玩笑,璃儿可只有一个整日赌博烂醉的养父,!既是亲爹,那我被别人追打着乱跑时,你在哪儿?我哭喊救命时您在哪儿?我被别人关起来时你在哪儿?我差点儿被恶人强去身子时,您又在哪儿?我被困青楼三年,您在哪儿?
您有如花美眷在怀,您有娇儿俏女在膝,您在您丞相的权位上,为您的孩子们换得锦衣玉食,这群孩子里可没有我们!——”
璃儿说着说着竟然轻笑了,不觉眼里泛起了泪花。
一开始子骏双手紧紧地握着,听妹妹那声声责问,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忍不住便伸手紧紧揽住了她。
子骏心里翻起了巨浪,一直以来不敢问小妹,又想想自己在君家寨的不堪遭遇,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最好永远忘掉自己身上的伤,才不会痛苦。
可璃儿仍止不住嗤笑道:
“您是我们的爹?真是可笑!我宁愿相信吴先生是我们的爹!没有纹银买米粮干柴,是吴先生上门送银子,那是他委曲求全教纨绔子弟挣来的。没有笔墨纸砚,是吴先生一副副地送给我们。哥哥的书和学问,也都是他一点点给的。他还为我挨了那夺命的刀子,您可是从小就捅了我们狠狠的一刀子—
—哥哥从来都没有怎么开心笑过——哦,对了,贵府大公子叫姜子恒吧!我听说贵大公子在烟花之地可是笑声连连!真幸运,您不是我们的爹—
—我建议您,改日抽空,到郊外十里的坟地去跪谢俩人吧,那是为您自己积德…”
子骏听着忽觉得脑子一痛,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起来,画面转到了四岁那年,星儿月儿带自己和小妹逃离四个黑衣人的追堵,到西南郊外的陋舍里。
妹妹一直哭,星儿便外出寻些吃食,月儿照看兄妹俩,听到屋外有响动,月儿让自己抱着那么丁点儿的小妹,捂着嘴,躲藏在破木箱之下,迅速打开窗子,扔了件孩子的衣服出去。
子骏静静地眼睁睁地看着进来的黑衣人的刀子捅进月儿的胸口,月儿连死都望着窗子的方向,仿佛在说孩子已被人劫走……
那年自己七岁,天色很暗,回屋的自己看见李一水对星儿动粗——三岁的小璃坐地上哭,李一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