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何安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走至宁朝暮面前站定,温柔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溜到我家厨房偷吃的桂花糖吗?这是我娘亲手做的,让我带给你。”
边说边将油纸包打开,拈出一片琥珀透亮的喂在她唇边。宁朝暮此时已经泪流满面,鼻端又堵又涩。她将桂花糖含到嘴里,糖片在舌尖温柔融化,眼前似是浮现了那温婉夫人的模样,确是这些年来最怀念的味道。
在座之人无一人出声,似是都被勾起了心底的那些怀念与不得已。少顷,宁朝暮压抑住了内心翻涌的怀念之情,对颜何安说:“安哥哥,谢谢你对宁儿如此用心,宁儿无以为报。”
说罢盈盈福身,行了一礼,却被颜何安半道托住,不让她拜下。
“宁儿,这是我份内的。”
咬字尤其之重,恰如一句山盟海誓的承诺,。
之后,他将宁朝暮扶坐在椅子之上。起身转头看向岳烬之,眸色之中除去那先前的温柔怀念,还有几分不加隐藏的稳赢之色。
“在下所赠拙劣,不知岳兄有何高见?”
岳烬之听此微微一笑,却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老样子:“颜兄与小暮,确实有如此一段过往无人可及,令人艳羡。颜兄所赠,对小暮来说,方才能称得上是心中至宝。岳某佩服。”
“岳兄过谦了。身为宁儿的媒定夫婿,恐怕你比我更了解宁儿三分。在下对岳兄的礼物,愈发期待。”
句句皆是别有心意。
此话说罢,颜何安便掀起衣摆于矮凳上坐下,看向岳烬之,还之以同等颜色。
“如颜兄所愿。”
岳烬之施施然将酒杯放下,因得他就坐在宁朝暮身侧,便也不用起身。从怀中寻摸许久,这方才掏出一物,随手丢给宁朝暮,说道:“岳少赏你的银子,拿去买糖吃吧。”
此话一出,全然驱散了方才颜何安赠礼之时渲染而出的忧伤气氛,在座之人甚至连带颜何安,都因得这句话笑了出来。可这笑意也分三六九等,有好奇,有纯粹的乐子,亦是有满心的嘲讽。
颜何安当下便张口说道:“岳兄着实是别致许多,竟能想出如此简便又适用的法子,却是比颜某技高一筹。”
话语之中满是冷嘲热讽,岳烬之面上却不为所动。
却出乎他的意料,宁朝暮竟是比方才还动容几分。她细细摩挲着手中锃亮的银锭子,似是失而复得了普天之下最最心爱之物。
“烬之,这是?”
“是。”
“在哪儿找到的?”
“乾河。”
“你何时去的?”
“半夜。”
“可曾触及伤势?”
“曾。”
这番对话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细细琢磨,姚不平与叶篇迁心中似是想出了些许蛛丝马迹。
“自那日之后,我便没再见过你把玩这个小东西。便想你定是那日丢了。这几日身子大好,恰巧又逢你生辰,我便入夜去了乾河寻了一寻。不曾想,却还真如此好命。”
岳烬之说的风轻云淡,宁朝暮却听的满心复杂。乾河水急,烟波浩渺,谁知道此物丢在了何处。若是在水岸还好,可若是在江中……岳烬之虽说的如此轻巧,也定是费了足足的心思,且又动了体内的伤势。当下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东西丢了便丢了,你还去寻它作甚?你如今这幅样子,怎能冒这种险?原本伤势就没有好,你……”张口便是一阵埋怨。
岳烬之笑着不说话,只是句句听着,待得她发完了火,这才开口:“师门自有寻物之法,我寻它之前便有几分把握。小暮你莫要担心。”
“更何况,这是五年之前,我送与你的唯一一件东西。”
“无论如何,我也要将它寻回来。”
掷地有声,此局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