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中,任远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重。虽然飘飞在半空之中,但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在往下掉落了。甚至任远都瞧准了自己将摔落的具体方位,那块坚硬的青石板,那青石板夹层里的青苔,连这些都变得清晰起来。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只在最后关头,往身后看了看,看到四围的小孩都张大了嘴巴;任弓心的脸色也有一点惊慌,然而看见任远回头的一瞬间,又换上了一副余怒未消的狠霸样子;任凰没有往任远的方向看,她抬着脑袋,定定的看着身边的任弓心。说时迟,那时快,就只是短短这么一瞬间的事情,任远便把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只是这些表情的印象还没来得及引起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就感到触到了硬物。
不过他并不是掉在了地上,而是刚好被走来的二哥任愈接住了。
任愈看到从远处抛飞而来的任远,便伸手往任远的腹部一托一放,任远“蹬蹬”踉跄往后退了两步,便站定了。
任远刚站定,又膝盖一软,坐在了地上。
任愈走向前去,双手一拉,任远感到手臂上一股向上的托力,不由自主的站立起来。
只听见有人问:“没事吧?”
任远一抬头,才发现救了自己的是二哥任愈:“二哥。。”。
可他刚说完这个“二哥”,心底因刚才一系列事情所激发的羞耻和愤怒的情绪却突然翻涌了起来,他不敢再回头看一眼。甚至对眼前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二哥也感到愤怒,憎恶。可任愈这时候仍然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臂,他也不愿意甩开二哥,因而呆呆的站在原地,只感到眼眶里几乎要落下泪来,其他书友正在看:。
任愈朝着场中说道:“大哥,任远只是个不会修炼的孩子,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任弓心又发出一声“哼”的一声,随之一甩衣袖,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任凰跟了上去。
“大家继续晨练”,任愈往场中说道,声音不大,却有一股威严。看着场中的小孩乖乖的散开,任愈这时候才放开任远的手臂,往前走了两步,转过半个脑袋,说道:“六弟,你来。”
任远跟着任愈往三进院方向走去,那里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平时没什么人去。修炼家族原不注重这种院落格局的铺排,花园的建造完全是以前一位族长附庸风雅的结果。平时也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去捉捉蟋蟀,后来因为一直没人打理,因而越加荒芜,杂草丛生,逐渐连小孩子的身影也不复再见。
不过倒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任远看着走在前面的任愈,虽说也显得步态从容,可总有一种未老先衰的感觉,再看看廊道里油漆剥落,风声萧萧的光景,突然又感怀身世起来。这时的他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顿,什么修炼,什么《兽魂诀》,都没有办法对自己的未来起到一点点改善的作用,他自暴自弃,觉得自己可怜,连带着觉得二哥也变得可怜起来,或许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有一点安慰。
两人走到花园入口,任愈停了下来:“六弟。。”
突然听到这一声“六弟”,任远心底竟再不想多说一句话,于是他赶紧接口说道:“二少爷,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是我自己没用,因为自己没用而单单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也会学着去接受。今天多谢你救我,我走了。”
任愈没有把任远的话放在心上,至于出手救他,就更算不上什么了,不过是顺手为之。他摇了摇头,说道:“六弟,你今年也十三岁了,还有两年就要进行成人仪式,想来你这两年也不可能进入易筋境,二哥替你想着,不如帮我去照顾一下家族坊市的生意吧。”
“家族坊市?”
“是的,这一次因为黑衣前辈。。我们家族损失了一部分生意,本来爷爷是会亲自去整顿的,只是他老人家说是要闭关修炼,因而把这个担子交给了我。”任愈顿了一顿,又道:“我们损失最小的药店生意,你明天就去我们的药店‘景珍堂’去看看学学,到了那儿,你就对掌柜王叔说是我让你去的,他就知道了。”
“好的”
任远离开后,便回到自己屋子。他两手撑在鱼缸上,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倒影因水面的涟漪时不时的变模糊,又清晰。他浑身发抖,流着眼泪。
哭了一阵,才慢慢平复下来。只是本来撑开的双手握紧成了拳头。他想报复,想要今天羞辱他的任弓心付出代价,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修炼《收魂诀》又是困难重重,即使修炼了,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赶上任弓心,如此一来二去,刚刚激起的斗志又消散了去。他伸出双手插入冰凉的水里,捧起色彩仍然斑斓的鱼,只是身子微微肿胀,有点泛白了。
“对不起,鱼儿”
任远捧着鱼,走过一个街道,便到了竹林,又继续往前走了十余分钟,河水汩汩流动的声响便传入耳中。他在河边蹲下身,将死去的鱄鱼仍然放入水中,鱄鱼浮在水面上,经水流一冲,便往远处飘去了。
”葬”完鱼,任远又对着河水怔怔发了一会呆。突然想起来怀中的武技《三环退》,想着现在既然吸收了鱄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