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可能主动读信,只是暗想这年头能让祖父生这么大的气的事情唯一一件,果然还是因为小叔叔。
“你祖母年纪大了,脑子越发糊涂了。”定国公欲言又止,孙女毕竟才十三岁,虽然平日里一老一小无事不谈,但是涉及儿子和青楼女子的龌龊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还是说不出口。
粱希宜懒得管三叔的事情,却不忍心看祖父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宽慰道:“祖父,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回京城了,让小叔叔继续反省吧。”
定国公一听,刚要赌气似的附和点头,又急忙住口。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梁希宜,三丫头确实到议亲的年龄,如果陪着他一个老头继续在山里住着,着实耽误了!更何况他们家阿悠这么乖巧喜人,却无人知晓,他必须回去,而且要全程把关参与。
“祖父……”粱希走上前,将书桌上凌乱的纸笔重新码放整齐,声音轻轻柔柔却有一股让人平静的力量,低声说:“祖父可是怕小叔叔的事情会影响到定国公爵位的问题?”
梁佐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叹气的说:“连你一个小姑娘都能想到的事情,他那么大的人了竟然会不懂,这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有你祖母……真是越老越糊涂。”
“祖父,既然他们都不懂,您干嘛不直接说呢?”在粱希宜看来,一家人本应该一条心,很多东西不如说开了比较好。
“你让我和谁直接说呢?那不讲理的老妇人?还是现在宁肯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也要娶青楼女子为妻子的不孝子?”梁佐摇了摇头,说:“孩子,你的小叔叔如今彻底魔怔了,我估计他也是受人挑唆,但是不管如何,事实就是他依然故我,我倒是不怕他自生自灭,只是你祖母却是宁可舍了命也不同意将你三叔的名字从族谱划掉,其他书友正在看:。什么定国公的爵位,反正是你大伯父继承的,她一个将入土的人才无所谓呢。”
粱希宜皱眉,她倒是听杨嬷嬷提起过祖母是个执拗的人,有时候只图一时之快,对名利看的极其淡薄,倒是特别在乎自己的小儿子。可是大伯父和爹也是她亲生的,怎么能这么偏心。
“哎,娶妻当娶贤,我娶了个不知轻重的悍妇,生了三个不知轻重的傻儿子,还好你娘虽然也很厉害,却不是没眼色的主,你爹虽然不成材,你三个哥哥倒是个好的,两个都考上了举人,老三也准备回祖家准备乡试了。”
粱希宜欣慰一笑,对于一个女人,再也没有比嫡亲兄弟有出息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不由得劝慰他说:“既然祖父也知道哥哥们争气,干嘛还和小叔叔置气呢?其实要我说,哥哥们有实力,即便日后没有国公府的背景,也可以平步青云。如果哥哥们不争气,即便祖父您保住了国公府的爵位,也难免大伯父日后给丢了。”
梁佐微微一怔,见孙女笑的皎洁,圆润的脸颊好像明媚的日光般柔亮,心底有一处柔软被碰了一下,好像没那么悲愤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皇帝想收了他的爵位,就算老三争气了,他现在保得住一时,却不能保得住一世,总会有人顺应天子的意图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来针对定国公府。想到此处,他有些豁然开朗,连带着看着梁希宜越发顺眼,这孩子说话真是贴心,每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看了都会觉得心里宁静。
“祖父,您都说了,不管是叔叔们还是我爹,都不是聪明人,您就当为了他们也要养好自己的身体,省的我们这些不聪明的后辈把梁家毁了,至少有您在,皇家做事多少会留些余地的。”
“哎……阿悠,你且记得,日后若是成家生子,儿子一定要贱养,没本事可以,没出息也成,但是不能没有心。”
粱希宜佯装脸红,道:“祖父又胡说了,我若是有了孩子,就让祖父教导。”
梁佐见她说的认真,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真是老糊涂了,和自己的孙女说这些,为老不尊,为老不尊呀。
粱希宜上前拉住定国公的右臂,挽在怀里,道:“走吧,我让人煮了祖父最爱吃的红烧肉,您午饭便在书房凑活的,晚上可不许了哦。”
定国公任由孙女拉着出了书房,站在门外候着的两个管事暗道,三姑娘真是有本事,刚才老爷还是那副模样,转眼跟没事人似的了。站在更远处旁厅从京城送信来的两位管事之一梁大更是从三弟那里听说过三姑娘的点点滴滴,暗道,难怪大老爷让他多留意三姑娘,千万不能得罪。
梁佐在粱希宜的劝说下,多吃了点肉。他也觉得粱希宜说的有理,既然孩子这么不争气,他才要活的长久点。怎么也要熬到刘氏那糊涂婆子死了以后再说,要不然他不在了,那婆子一家独大,指不定出什么幺儿子,搞不好为了小儿子都能让那个女人进门,这真是梁家最大的不幸。
粱希宜好像上辈子盯着女儿似的要求定国公梁佐将饭吃的干净,有人说老人就和孩子似的,其实哄一哄就好,梁佐和老夫人夫妻感情还可以,就是没什么共同语言,于是难免有苦无处诉说,粱希宜喜欢当祖父的倾听者,他以为她什么都不懂,言语无所顾忌,其实她都记住了,也渐渐懂了了老人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