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青转头,看见梅朵有些迷乱的眼神,忍不住一笑,露出了惨白的牙。
顿时形象坍塌。梅朵的眼神一瞬间恢复清明。转回头大感失望的叹口气,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和那个人比的,尤其是——
这个二傻子!
等到几近日落时,梅朵终于听到上了四楼的信使又风风火火的冲下楼去。信使跑进院子里时,梅朵看到他背后的包袱里鼓鼓,显然牛皮包了不少。
科巴寨里有不少专门饲养的用来送信的马,但那是供信差用的。信使的马在官寨里好生伺候着,百里挑一的好马,一日千里。只见作为给汪觉家送联姻信的信使是个年约三十岁的汉子,一看那面目便是极其忠诚,并且能吃苦耐劳的。信使从官寨里牵出了最好的马,一蹬腿上马背,便绝尘而去!
终于,走了呢。
自从昨晚知道了达杰要娶妻的讯息,她便一直心神不安。而今,不管那联姻信是不是她乐意的,这件事情总共是有个处理了。
走吧,走了好,走了她也就能死心了。
心里面不断的这样给自己说,可是,看着那一路的扬起的黄雾尘土,看着那弯曲的道路带着信件驶向远方。似乎在那奔腾的马蹄与她的心脏之间拴着一根锁链,硬生生的将某样感情从她的心里剥离,生生的,强硬的,哪怕她挽留却仍然无济于事。很疼,很疼。
似乎是那弥漫的黄尘飘进了眼睛,她感到眼睛涩涩的发疼,没一会儿,便泪眼朦胧。
娶了卓玛,能够获得一家甚至两家土司的支持,从而打破危局,占上优势。这样的好事,没有人会拒绝的。她也希望他会同意。
只是为何,泪水无法停止。
仁青静静的看着梅朵脸上的泪珠被阳光分解成漂亮的颜色印在他的眼睛里。她的哭泣他不明白,她的思念与想法他也不懂,但是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懂她,全部都懂。
仁青伸出一条胳膊揽住了梅朵的肩膀,将她搂在了身旁。
梅朵没有拒绝此时这个温情的肩膀。她默默的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虽然还是看向西方,但是她更注意到了落日,注意到了彩霞,注意到了远方的美景。
她的眼泪渐渐停止。太阳落山,明天又会从东边升起。人的悲伤总会渐渐消逝,还有快乐总会不断的产生。
她期待着明天。
给汪觉家送信的信使离开后,没过一会儿,驼背管家当秋就下了楼,来向梅朵说道:“大小姐,老爷忙完了,您有事就上去问吧。”
梅朵已经将心情整理好,一扭头,朝管家呲牙咧嘴道:“是不是故意的,让我等了一天?”
管家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敢逗大小姐玩。”
“哼,谅你也不敢。”梅朵鼻哼一声,向楼上走去。
她纯粹是见这个管家老头不顺眼,就想逗他两下。唉,萌妹纸挑逗怪蜀黍,这个行为不科学。
本来上午去找雪贡土司时,梅朵是打算问一问雪贡家近年来发生的大事,就像是询问管家当秋一样,可是后来看了先前书记官写的那几篇关于“虎獒”的记载,梅朵就有目的、有针对性的打算问一问雪贡土司关于猎户和多吉,还有当年那批汉族人的事情。
梅朵可是没有忘记在书记官最后一篇记载中,关于书记官对那些汉人印象的陈述:面有凶气,个个五大三粗,有匪象。
梅朵猜不准,什么叫做有匪象。那批汉族人明明说是抬着棺材去拉萨朝拜的,可是书记官却根据他们的体形、相貌、身上佩戴物,判断他们是强盗土匪。
要不然就是那批汉人说了谎,要不然就是前任书记官老眼昏花,看谁都像坏蛋。总之——
真相只有一个!
梅朵上到四楼的时候,雪贡土司正在饭堂,各种食物也已经摆好,就等梅朵过来边说边吃。想着仁青还在下面等着,梅朵没良心的不叫下人叫他,自己一入座,便和雪贡土司先吃起来。至于仁青和卓玛,等会儿上来吃他们剩下的吧。
“阿爸,”没吃两口,梅朵便说道,“仁青今天从书房里面翻出了一本前任书记官写的书,我从上面看到了关于‘虎獒’多吉的事情,我很感兴趣,阿爸你能和我说说吗?”
“虎獒多吉!”
果然,雪贡土司一听见这个名字就很惊诧,多少年不曾听到,重新响起,还是那么如雷贯耳。
雪贡土司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哎呀,那可是个神兽呐。”
梅朵边吃边支吾:“阿爸你多给我说说。”反正占嘴的不是她。
雪贡土司低头想了想,似乎也很怀念,于是没一会儿也便开始给梅朵讲了起来。
“那年,猎户巴桑次仁家里的母獒下了十一个崽儿……”
雪贡土司开始徐徐的说了起来。虽然讲的故事大体上跟书记官记载的一样,但是中间还穿插着雪贡土司当年他自己对獒神多吉的形象和记忆。书记官的记载只有几篇,可是雪贡土司的记忆可是不止几页。在雪贡土司的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