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已经浓重到连梅朵都拉着仁青的衣服后摆停下了。
“味道不对。”她道。
仁青退后一步,伸手将梅朵拦在身旁。他想保护她,可是梅朵却又挣开了他的胳膊。他这么抱着她,遇到个什么危险她都活动不开!
仁青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不过还是紧紧的贴着梅朵,随时以防不测。
四个人在这静静悄悄中打量着周围。可是,一如既往,什么也看不到。
琢磨了一下这个尽头的距离和方才走过的长度,梅朵知道已经快到底了,于是让大家慢慢向前移动。
血腥味越来越浓重了。浓重而腥臭。
四人移动的很小心,生怕闯进什么怪物的窝里。闻着血腥味,浓稠没有被吹散,必定是新鲜的。是什么东西会把新鲜的血肉带到这个地方?四人都是惊疑心慌。
就在这提心吊胆和胆大移动中,四人终于移动到了尽头。
当仁青的手碰到障碍物,停下脚步,而他的火把也已经照到面前的确是一面石壁挡住了去路时,众人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谨慎。这已经到尽头了,可那血腥味是从何而来的?
行刑人老白玛寻着血腥味寻去,大家跟在他的后面。梅朵将火把凑近石壁,发现这石壁有些不正常。好像不是天然形成的石壁,一整面坑坑洼洼,突出的地方锋利,凹下去的地方也好像是拿刀子挖成的。
梅朵不禁大胆猜测,怎么好像是人为造成的?
就在这时,沿着石壁寻着血腥味找去的老白玛停下了步子,吃惊的蹲下身子,伸出胳膊将火把向地面上凑过去。
等一看情是什么东西后,行刑人父子双双惊呼一声:“啊!”
梅朵立刻心中紧绷,快走几步凑上身去,仁青跟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的后背。
梅朵凑上去一看,直接惊叫出口!
“秋秋!”天呐!
仁青闻声,瞳孔瞬间放大,揽着梅朵就上前看去。行刑人父子立刻退后给主子留下空间。
只见一只不小的獒犬已经躺在了血泊中。在火把的照明下,还能依稀辨出是棕黑色的毛发。然而体型和毛色确认不了它的身份,真正能确认它身份的是它而上的一个小银环!
那是仁青小时候看到家中无论是母亲还是侍女耳朵上都带着耳环,于是就想着秋秋是母的肯定也想戴耳环,这才给秋秋穿上了一个银环。但是没想到打洞的时候秋秋叫的十分狂躁,所以这才只在一只耳朵上套了一个。
没想到,竟然成为了辨认它身份的铁证!
看着倒在一片凝固黑血中的秋秋,它还蜷缩着身子,已经很鼓的肚子还在四肢下盖着,可是已经肢体僵硬,再无反应了!仁青的眼睛血红,呆愣愣的跪在秋秋的身旁,不敢相信跟随他多年的獒竟然身死他乡。
梅朵在一旁已经哭了出来。
秋秋已经快要生了,马上就要生了!它就要做母亲,有一窝小崽子,它的主人还把它带到雪贡家来寻找蓝宝呢!
只见仁青突然间反应过来,呆愣震惊过后,猛地将秋秋从地上抱了起来。也不管那腥臭脏黑的血沾上衣服,抱着秋秋就是一阵搓揉。
“醒!”
“醒!”
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会说错什么话他的秋秋就不理他了。他拨弄着秋秋的眼皮,里面漂亮的眸子已经灰暗,独特的铁包金已经染上了死灰。仁青揉搓着秋秋,边揉搓着,眼泪就一边如同泉涌。
秋秋自打一出生便跟在了仁青的身旁。当时仁青被麦其家上下看为傻子,身边只有秋秋比他还没有用的样子。仁青照顾着秋秋的食、照顾着它的住,甚至将它养在他的房间里,一点一点用羊奶将秋秋从一个小匕首的大小养成了一头庞然大物!
秋秋有着漂亮的一对眼睛,铁包金。它的眼睛上方还有两个金黄色的斑点,看起来就像是第二对眼睛。他的秋秋是麦其家人所周知的黄金眼獒犬,他的秋秋每次在外面吼一声,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寂静。
仁青一直将它当做自己的伙伴在养着,一直……
“醒……醒。”
梅朵很少见到一个草原汉子痛哭不停声,她认为那是懦弱的。蓝天白云下的男人就是应该从来不懂得眼泪为何处。悲在眼中藏,痛往心里压。哭有什么用?屁用不顶!
可是这样,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泣不成声的男人,看着他紧紧的抱着他的獒,脑袋都埋在了那流血的伤口处,滴滴眼泪就像是灼热的火星将感情流下。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秋秋时,那是仁青正在窘迫的试图叫出她的名字。仁青的嘴笨,可是秋秋却不笨。它一声一声教着仁青说话,这种奇怪的配合让梅朵发笑。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才几日,那样聪慧的秋秋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凝视着仁青,她明白这种感情,所以,尽情的哭吧,没有人会笑话。
可是就在三个人都明白仁青的痛苦和哀伤时,他却抱着秋秋的尸体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