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突然哭什么呀?”奶娘边哄着梅朵边瞪了央兰一样,怪她没有照顾好主子。
央兰委屈的扁嘴,她也是实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桑吉米玛蹲下身子,将梅朵拥进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口中不住的进行着安抚。本来经过这几个月,她以为小姐长大了,没想到,却还是个孩子,动不动就哭。
梅朵在桑吉的柔柔安抚下,美美的哭了一顿后,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
想到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会在下人面前如此大哭,梅朵有些难为情。她指着地上的字,向桑吉米玛问道:“这些字是谁写的?”
桑吉米玛看了一眼:“是我那位当家的画得。”
当奶娘桑吉米玛向梅朵说,是她的丈夫在地上写的字时,用的是“画”这个字眼,可见在桑吉米玛的眼里,眼前的这些字根本就不是字,因为她又不认识。而对于她丈夫时不时在地上画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咒,她可以装作看不见。
梅朵一听是她的丈夫写的这些字,立刻就眼睛发亮。想起了之前桑吉说过的,她的丈夫是个外乡人。如此看来,恐怕不只是个外乡人,还是位异族人!
梅朵的心底开始涌起见到桑吉丈夫的渴望了。这种渴望有着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于是梅朵问道:“你丈夫呢,不在家?”
桑吉点点头:“看样子是出去转悠了。我的娃也出去了,估计是去河边看鱼了。”
“看鱼?”梅朵皱眉。看样子奶娘家里的农活不是太忙,但是也不至于父子两个都这么闲吧?
既然已经知道了桑吉的丈夫同她一样是汉族人,梅朵所幸也不急着见了,而是干脆就坐在院子里,与桑吉米玛聊了起来。
“你丈夫叫什么?”
“呃……”但是没想到聊天的第一个问题便把桑吉难在了那里。梅朵瞪眼,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吧?
看到小姐那副怀疑和难以接受的表情,桑吉米玛窘迫了下,而后低低道:“他的藏名是迦那。”
“迦那?”梅朵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迦那是藏民们对汉地人群的称呼,意思是“白衣之邦”,而桑吉的丈夫便是被这样称呼的。
蓦地,在梅朵的心底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悲哀。
“那他还有其他名字呢?”她问道。
桑吉点头,而后便更是表现出了窘迫:“他是汉族人,他的汉族名字有点绕口,我……我记不住。”
闻言,梅朵的心中更加的沉重与悲哀了,为桑吉的丈夫,也为她自己悲哀。桑吉米玛作为他的妻子,都尚且记不住他的名字,更何况其他人呢。
在奶娘桑吉的介绍下,梅朵知道了有关迦那的一些事情。
迦那是在十五年前出现在雪贡官寨的地盘上的。那日,桑吉正带着衣服到河边洗打,但是没有想到顺着河流竟然飘过来了一个人。那具身子上面有多处的伤口,并且在河水的冲泡下,开始泛白腐烂。
那是一具几乎可以称之为“尸体”的身子。
桑吉米玛上前,将那个昏迷的男人给勾上了河岸。等看清了男人的面貌后,桑吉才发现这竟然是个汉人!这个汉人便是迦那。
雪贡土司的地盘虽然靠东,但是要比最东边的麦其家往西一点,因此即使有汉人,也应该是在麦其土司的地盘上,所以雪贡家这里很难见到汉人。一时间,桑吉米玛对于这个顺着河流飘来的汉族男人,起了极大的兴趣和同情!
虽然这具身体已经被河水泡得发白,并且体温极低,但是桑吉米玛还是把他拖进了家中,请了喇嘛来为他看病。
喇嘛看过之后,告诉桑吉,虽然伤势很重,只有一口气,但是还是有救的。桑吉很高兴,不顾阿爸阿妈的反对,花了很多钱来请喇嘛为这男人看病。
几乎有一个月,男人终于醒了。
但是由于语言不通,所以桑吉和男人之间无法直接交流,再加上寨子里也没有通司,因此自然而然的,男人就成为了桑吉家中的一份子。
“你没有问他是怎么来的吗?”
桑吉仍然摇了摇头:“我问过。起初他不会说藏话,等后来他学会了藏话,却怎么也不愿意透露了。”
看着桑吉黯然失色的眸子,梅朵在心中暗暗计算,如果没差的话,现在应该是雍正末期。而桑吉的丈夫是在十五年前来到的草原。十五年前,如果她没记错,她那会儿刚刚成为拉巴茸家的土司,是受到的康熙皇帝的册封。
梅朵有一股直觉,迦那的流浪故事绝不会简单。
于是,她对桑吉米玛说道:“我对汉人的文化很感兴趣,你去找你的丈夫回来吧,我去河边找你的孩子。”
桑吉米玛摇头摆手:“怎么敢劳烦小姐,如果小姐想见我丈夫,我会叫他到官寨里去拜见您的!”
梅朵边笑边起身:“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一边扶着主子起身,桑吉一边慌慌道:“小姐急着想见,在奴才家里等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