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他想听的是萧霁宁和七皇子为了洗脱自己给先帝下毒的嫌疑, 互相指证对方的话。
而且京渊不是他的人吗?他怎么敢?
二皇子不敢置信地望着京渊:“你……”
龙椅下的百官闻言也瞠目结舌,不禁窃窃私语着。
二皇子见状勃然大怒,他想要问京渊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不怕他不给他解药吗?只是二皇子话刚到喉间,就想起这是不能外扬的——只有皇帝才能知晓的,桎梏京家的秘密, 他就算要威胁京渊, 也不能在这样的时刻说出。
所以二皇子只能色厉内荏道:“京渊,你放肆!你竟敢污蔑朕!”
京渊勾唇冷冷一笑, 抬起下巴睨着二皇子道:“微臣假若没有证据,怎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先帝临死前隐约就察觉到了不对, 特地嘱咐微臣一定要护着大萧江山, 也多亏皇上封了微臣做骠骑大将军,让微臣可以在宫中更自由地搜证。”
纪老将军闻言登时挑眉:“难怪京渊将军年纪轻轻便是先帝的托孤大臣。”
萧帝生前对京家的信任百官有目共睹,这么一来,京渊为何这样年轻还能成为托孤大臣便解释得通了。
不过朝中也有其余一些支持二皇子的大臣,他们站出来道:“既然京将军你有证据,那就请你将证据拿出来。”
京渊垂眸笑道:“证据自然是有的。”
说完这话, 京渊便转身朝身后金龙殿大门望去,只见太医院院首谭传艮和一众太医,擒着另外一位蒋太医到大殿上来, 跪下道:“微臣可证明, 先帝的确是中毒而死, 且这毒, 是二皇子和高贵妃一起下的。”
随后,谭传艮便将蒋太医这一年来如何从太医院中偷取药材制成毒物,交于高贵妃和二皇子,再让他们伺机一点点下到萧帝的饮食中去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谭传艮道:“蒋太医之所以肯为二皇子如此卖命,还不是因为他女儿早早进了皇上的后院,并且为皇上诞下了首位皇子。”
二皇子对这位蒋太医的女儿的确宠爱,不然也不会让她生下皇子。二皇子自己虽然是靠着外戚上位的,但他本人却非常忌惮外戚,不仅不愿让徐皇后生下皇子,还在登基后迫不及待地先解决徐君悔。
而萧霁宁私下里答应了谭清萱,待两年后阮佳人年满十八,他先娶她过门后再纳了她,所以迄今为止谭传艮还并未在明面上表现出过他是支持萧霁宁的,又因着他素来清廉,品行高尚,还是太医院院首,诸位百官想不出他为何要构陷新帝,他这样说,唯一的可能便是先帝的确做了这些事。
“你说谎!你们污蔑朕!”二皇子从龙椅上起身怒道,“来人——!快来人!快把京渊和谭传艮都给朕抓起来!”
然而朝上却无一位禁军敢动——徐君悔已死,他麾下的二十万禁军如今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能暂且听令可号令禁军的骠骑大将军京渊。
二皇子本以为徐君悔这个外戚太过强大,不可信任,只有依仗着皇帝才能活下去的京家最好控制,可直到这一刻,二皇子才发现他最利的剑已经被他亲手折断了。
而这一切,都是萧默和京渊引导他做的。
是萧默告诉他,徐家不好控制,倒不如先除去徐君悔,将禁军兵权交给京家,只有他手里握有解药,京家就必须得听他的话。
也是京渊和他说,让他今日一定要召集百官,将给先皇下毒的事推到七皇子和九皇子身上去的……是了,京渊想要解药,解药只要是皇帝就可以拥有,他是九皇子的伴读,只要他将九皇子捧上帝位,也一样可以获得解药啊。
二皇子望着京渊冷漠的双目,和他唇角那仿佛在嘲笑他的笑容踉跄几步,忽地拔出身边一名侍卫的剑,朝萧默横砍过去。
萧默虽是个阉人,可他乃东厂大督统,功夫根本不低,饶是同意会武功的二皇子也近不了他的身,百官看着新帝追着个阉人发冠凌乱狼狈不堪地追砍,皆是唏嘘。
二皇子望着朝上的众人,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怒喝一声朝京渊刺去。
萧霁宁看到这一幕不禁睁大眼睛——京渊连斩三帝,这杀的第一个皇帝便是二皇子。
方才二皇子追砍萧默时他没看他们,他看的一直是京渊。
或者说,从京渊开口说下毒之人是二皇子那时起,他就一直在望着京渊,他还看着京钺,看着萧默。
所以他看到,在二皇子发疯之前,京钺和萧默的对视一笑;看到京钺侧身给京渊投去的那个凛然而满带杀意的目光;也看到了在二皇子朝京渊冲去时,京渊垂下的右手缓缓抬起,握住了自己腰间佩剑的剑柄。
或许京渊便是在今日杀掉二皇子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京渊杀掉二皇子根本不会引起百官的议论,因为事后这些官员更在意的还是下一任新帝是谁。
可萧霁宁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京渊却没去看二皇子,而是转头望向他。
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