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惹恼了销售科的副科长徐振山,他是被撤职的罗科长的表弟,这是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罗科长之所以能一干二十年,就是这位表弟几乎把正科长的事儿都办了。
徐振山在厂子里口碑也很不错,钱科长开除的那两个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用人最看重的是能力,姓钱的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徐振山有一肚子的意见,但谢厂长太忙,周副厂长被他表哥得罪狠了,不可能帮他说话。
两个人的矛盾越结越深,今天早上,钱科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个人,说是要接替之前两个老销售的位置,只是这样倒也没啥,钱科长以为了杜绝受贿行贿为由,要求徐振山交出自己的销售片区,和这两个人对调。
这下彻底惹恼了徐振山,和罗科长拍桌子吵了起来,隋主任火速赶去调停了半天,两个人仍旧是谁也不让谁。
要是没人拉着,徐振山的拳头一准儿要落在钱科长身上了。
偏偏厂里的正厂长谢厂长出差了,副厂长周桂芝懒得管这事儿,党委书记是个老好人,倒是很快就赶到了现场,但他说话一向没什么震慑力,没顶啥用。
情急之下,隋主任忽然想到了赵珍珍。
前些天他有事儿去了厂里的搬卸车间,恰巧赵珍珍也在,不知为什么两个男青工突然吵了起来,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要不是旁边的人拉着,恐怕很快就能动手了。
当时车间主任谢礼正在跟他谈工作,还没等过去收拾那两个人,赵珍珍笑着走过去了,因为离得很近,她说的话隋主任都听到了。
赵珍珍用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先夸后打,说白了就是和稀泥。
可不要小看这个本领,在职工几千人的国棉厂工作,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和稀泥其实说白了就是平衡术,按说,小学文化的她应该不懂这些的。
销售科的办公室跟厂办紧挨着,从外面看两道门都紧紧关着看不出来什么。
但一推开门,屋内的情形已经是剑拔弩张了!
钱科长此刻斯文扫地,崭新的衬衫被徐振山抓破了一个口子,眼镜也摔在了地上,而被黄干事紧紧按住的徐振山,仍旧是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看到她进来,钱科长愣了一下,在女同志面前,尤其是漂亮女同志面前,他还是要面子的,不由自主的理了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赵珍珍没看钱科长,也仿佛没注意到屋子里的异常,她先笑着对徐振山说道,“徐科长,昨天我还在路上碰到了嫂子,说是带着你家老大考试去了,如果我没记错,你家老大今年该上高中了吧?”
她这话似乎有些没头没脑,也仿佛就是一句拉家常的话,但很奇怪,徐振山脸上的神情立马缓和下来了,赵珍珍赶紧冲黄干事丢了个眼色。
黄干事看了一眼隋主任,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了徐振山。
大家听不明白赵珍珍的话,一旁的钱科长冷笑了一下,他听懂了。
钱科长是赵珍珍公公王稼轩堂弟岳家那边的表外甥,连八杆子的亲戚都算不上,但他为了让自家闺女转到平城大学附属中学读书,去了好多次曹医生家里,有回还碰到了王家的儿媳妇赵珍珍。
现在的父母,不管是什么样的,那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徐振山没文化,大概也想子女能出息一点吧!
钱科长猜对了,徐振山当年以两分之差没考上大学,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虽然高中毕业在国棉厂学历也不算低了,但假如他是大学毕业,别的不说,这销售科科长谁也前抢不去,只能由他来当!
因此徐振山很重视两个孩子的学习情况,他家大女儿从小就是尖子生,在国棉厂的子弟中学是出了名的三好学生。
然而徐振山瞧不上国棉中学,很想让大女儿转学,因为子弟学校虽然办得也还不错,但比起市里排名靠前的几个高中,尤其是平城大学附属中学,那还是差得远!
徐振山这些年跑销售也认识了不少人,但和学校打的交道很少,找的关系都是人托人,为了保险起见,选择了三所不错的高中让他女儿去报名了,其中一家就是平城大学附属高中。
他心里的算盘是只要有一家学校录取就可以了。
厂里谁都知道赵珍珍嫁的是平城大学的大教授,公公退休前也是大学的校长,虽然大学和附属中学是两个单位,但彼此有输送关系,而且听说谢厂长的孙子就是通过她进了平城大学的附属小学。
但无奈徐振山其实和赵珍珍不熟,而且他最近几年也沾了表哥的毛病,有点自大,看不上厂里像是摆设的工会,潜意识里认为工会那帮人就是吃闲饭的,自然也不会配合他们的工作。
别的不说,他们销售科有个女同志很喜欢跳舞,工会组织文艺晚会鼓动了好几次,他都以影响工作给推出去了。
所以他是没那个厚脸皮去找赵珍珍的。
现在赵珍珍主动提起来了,徐振山心里很高兴,立马放下了和钱科长的恩怨,反正这些烂事儿谢厂长不来,他不交出来销售片区的资料,姓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