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你所害怕的,它总要来——墨菲
“顾成蹊”是个被抹杀了过去消除了将来的名字, 它从霍顿·斯图亚特嘴里被喊出时, 顾老师的脊背一阵发麻。
再叫一遍!
顾成蹊第一反应不是“我马甲掉了”或者“他果然是黑猴子”, 而是狂喜。他内心土拨鼠尖叫, 三千只仓鼠叼尾巴团成一个圈儿疯狂奔跑——啊啊啊啊还有人唤我的名字,还有人记得我过往, 再叫一遍!
激动之时,霍顿嫌他腿僵, 手贱地戳了戳他枕着的腿,顾成蹊才一个激灵:他扒我马甲了。
顾老师额头沁出几滴冷汗。
霍顿得寸进尺地搂他未婚夫的腰:“老师~”
顾成蹊这只马甲精灵魂深处在尖叫, 哆哆嗦嗦检查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马甲:诶?哪层可以确定已经被扒掉了吱?哪层还可以打个补丁往身上糊一糊吱?
好在霍顿贴心地给了提示。
太子爷久旱逢甘露, 小别胜新婚。他脑补了一出未婚夫要跟他剖陈真实身份的大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今天怎么突然肯说实话了, 是不是想我了?”
顾成蹊:……
“有婚约了就是不一样, 亲过嘴好像也不太一样。以前的你对我爱搭不理……”
顾成蹊:-_-||
霍顿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刚把人劫来斯图亚特时还端个太子爷的架子。不好意思叫人察觉他曾经的年少轻狂,唯恐叫到手的未婚夫小瞧了去。现在, 已经变成了一根老油条, 可以毫不迟疑把脸放在地上踩那种。
脸是什么,能有到嘴的嫩肉吸引人吗?有真刀真枪的亲亲抱抱更实在吗?
“以前我给你写个情书,你还要一封封批改。”霍顿搂着人就是一口嘬,“现在都变这么稀罕我了啊。”
顾成蹊老脸一红。又雀跃又瑟缩:雀跃于霍顿这样子不像是要记仇的, 瑟缩于自己的马甲如此薄脆。
“来摸摸你男人的腹肌。”霍顿开启牛虻模式, 抓着顾成蹊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按, “看看‘十二岁小毛孩’的腹肌,八块;再摸摸胸肌,手感好不好?下次回宫给你看‘十二岁小屁孩’的勋章,一盒子都给你啦;我身上还有别的勋章,脱衣服给你看好不好,有些在我还是‘十二岁小屁孩’时就在了,不过未曾给你看到过而已……”
顾老师艰难地缩回手:“别臊我,我那时候真以为你十二岁。”谁要看你身上的勋章啊混蛋!
霍顿美滋滋搂腰,咸猪手在腰侧小幅度动来动去。
不用那么着急行使未婚夫的权限吧,容我补一下我那破破烂烂的马甲诶!
顾成蹊内心如是吐槽,强行扭转话头:“太子你住手,先听我解释一下过去的事。”他把太子爷的头从自己胸膛上掰开:“您介意您的伴侣有双重人格吗?”
霍顿:???露出直男面对异性时特有的无知表情。
“我十五岁的时候,名为‘顾成蹊’的副人格出现。他幻想自己是个19岁的小学老师,并身体力行地用我的身体跑到了一颗名为‘蓝星’的星球上,在那里当了一个小学老师……”
霍顿看他一本正经说瞎话,心说:你可编吧,你和哈尼皇子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当我和别人一样瞎?
你在骗我。
太子爷内心有一只少女在哭泣,欢呼雀跃的心略有些冷却:他没有要和我坦白的意思,他只是用一个谎言在遮盖另一个谎言。他也没有要以顾成蹊的身份嫁给我,他终究还是想要以别人的身份嫁入我家,以哈尼的名讳入我家谱。
顾成蹊一阵瞎编,末了用明亮的眸子波光粼粼地看霍顿:“你会厌恶这样的我吗?”他说的话全是假话,但眼底的担忧是真的。霍顿仿佛又见到了过去一力庇护他的贫穷的顾老师,那天清晨他用一根细细的勺子喝粥,为他们的生计发愁。
他是孱弱的,是随风逐流细砂中开出的沙漠之花。好像随随便便一摧折,幼嫩的茎就要断了。他不能被苛责,他不能担高压,他会枯萎的。
四年前的霍顿把顾老师当成易碎的水晶,想要扛起养家的担子。四年后的霍顿依旧想要当一个挑夫,用一根扁担将他挑起,乘在竹篓里,不叫他经历磋磨,不让他再有惊惧。
他永远不会去苛责他那纤弱的老师。
霍顿叹气:“不,我永不厌恶你。”
顾成蹊万万没想到霍顿这么好说话,语气都轻快起来:“那我还当你的未婚夫!”他甚至有些翘尾巴:“你嘴上说不厌恶,怎么还要叹气?哼,渣男。”
纵容使人矫情,使人放肆,使被纵容那一方不自觉要在自己占领的土地上画个圈摇旗呐喊:I am your lord。
霍顿捏捏上帝的腰,就叹气的事混过去:“我是想着,这回没有探查到女王的痕迹,但她肯定还在。我回部队里去的时候,你在哪里比较安全呢?”
顾成蹊还得意着,声线有些黏腻的嗲音:“我在咱家里等你回来呀。”——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