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 闻茵在他面前向来都是处处示弱,向来都是吹捧讨好,还是第一回这样毫不留情。
老实说,闻茵的态度也算不上什么毫不留情,可落到赵昱眼中,却是十分不习惯, 与冷酷无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闻茵从未主动赶他走过。
更别说今日他见了闻茵, 连一句夸奖的话也没有听到, 还让闻茵见到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赵昱原先做起来时, 心中半点也不羞愧,可直到被闻茵拆穿,才开始觉得无地自容。
他张了张口, 想要给自己解释,却有些解释不出来。
这的确是他做的, 闻茵也没说错,要是闻茵夸了他,不是反而成了闻茵有眼无珠?赵昱在心中安慰自己:闻茵能分辨清楚他与别人的文章,这分明是用心喜欢他……的才华, 他应当高兴才是。
可闻茵的失望, 应当也不是假的。
赵昱只觉喉咙干涩。闻茵都主动开口请他离开了,他也不愿立刻走, 而是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茶水润了润喉, 他才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还想为自己辩解:“朕政务实在是太过繁忙, 也来不及写完这些,才出此下策……”
“皇上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闻茵仍然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淡定:“皇上政务繁忙,我自然也是体贴皇上,并未说皇上有什么不对。”
赵昱又觉得胸口难受起来。
他又喝了一口水,才感觉自己好受了许多。
他试探地问:“那朕回去把这些文章都补上?”
“皇上也不必这样辛苦。这些文章加起来,也足有十几篇,皇上写文章不容易,更何况皇上政务繁忙,也抽不出空来。”
赵昱:“……”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才道:“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朕听着实在是不舒服。”
闻茵不解:“臣妾并没有阴阳怪气,皇上政务繁忙也是事实,臣妾也并没有责怪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你……”
闻茵困惑地看着他。
赵昱张了张口,又自己闭上了嘴巴。
他是皇帝,神通广大,无所无能,唯独这会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还想问问闻茵,是不是不再崇拜他了。
可这话让他问出口,也有些没有脸。
“皇上?”闻茵喊了他一声,提起水壶给他续了一杯茶水:“皇上想休息一会儿,想要在碧鸾宫坐多久都没有关系。”
赵昱这才觉得好多了。
可闻茵也没有多在意他的样子,他不开口,便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本书读了起来,连个眼神也不给他,好像他当真是来休息的一般。
赵昱又觉得胸闷气短,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紧了紧拳头,回头瞪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机灵地带着闲杂人等走了出去,把屋子留给了两人。
没有外人在,赵昱才总算是开口道:“从今日开始,朕就好好读书,你让朕作几篇文章,朕就作几篇文章,你让朕背书,朕就背书。你看如何?”
闻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读书是皇上自己的事情,不管是作文章还是背书,全凭皇上自己的意愿,皇上为何要来问臣妾的意见?”
赵昱一怔:“你不管朕了?”
他说出口,又发觉“管”这个字用的实在是奇怪。他是皇帝,闻茵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后妃,如何能越到他的头上去,来管教他这个皇帝?
“皇上说笑了,臣妾本也就只是协助皇上读书,皇上不想读书,臣妾也不能逼迫皇上。毕竟臣妾也并非是帝师,管教皇上读书的事,应当是由像是方大儒这样的人来才是。”
可是方俨也不愿意管他了。赵昱又攥紧了拳头。方俨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太傅,在他登基的时候起,就毅然辞官,之后无论他如何请,都不愿意再点头回来做他的老师。
其实他是知道的,方俨对他十分失望。早在还是太子时,方俨便时常对着他叹气,后来辞官时更是迫不及待。
只是方俨不管他,他心中松了一口气,闻茵不管他,却让他比从心口剜了一块肉还难受。
上辈子被闻英一剑捅死,都没这会儿的难过。
赵昱在心中想:这哪里是在折磨闻茵,分明是在折磨他啊。
他又问:“那你不想看朕写的文章了?你不是最喜欢朕写的文章吗?”
闻茵面色不变:“皇上的才华固然出众,可天底下还有许多有大才之人。”
赵昱呼吸一滞。
闻茵将书中的书放在了他的面前,诚恳地说:“臣妾近日就发现,这位大儒的文采也实在是出众,写起文章来,更是字词犀利,见解独到。臣妾将这位大儒的所有书都搜罗来,就算是现在看不到皇上的文章,也不会不习惯了。”
赵昱低头看了一眼,那作者的人名他都觉得陌生的很。
闻茵喜欢别人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