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镇国公送出宫没多久, 又听说人入了宫, 还是直奔着碧鸾宫而去, 赵昱才想起来, 镇国公还不知道闻茵入宫的事情。
他一下子坐不住, 又把人请了过来。
他把闻茵召进宫中时, 并未遵从礼制来, 那时镇国公还在边关打仗, 也不知道此事,后来赵昱忘了, 这会儿镇国公入宫, 他才又想了起来。赵昱如今回想起来都还有些心虚。虽说是把人封了贵妃, 可他也怕镇国公追究介怀, 必须要好好解释一番。
要是没解释清楚,让镇国公误会了什么,又要造反那么办?
赵昱连忙派人去请,等人过来,也是和颜悦色, 笑脸相迎。
只是当镇国公踏入殿中,他看到镇国公手中拿着的那柄宝剑时, 脸上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这把宝剑大有来头,他从前就听说过,乃是太|祖亲赐, 就算是拿来斩皇帝的脑袋都可以免除死罪。他上辈子最后一眼见到这柄宝剑, 就是拿在闻英手中, 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
是了,要是镇国公但凡有一点不满,别说是造反,还是可以直接要他性命的。
赵昱收敛脸上神色,更加慎重了几分。
“闻爱卿请坐。”赵昱看了小太监一眼:“还不快上茶?”
小太监连忙端上茶盏。镇国公态度冷淡地谢过之后,垂眸喝茶,与不久前受宠若惊的态度都截然相反。
国公府世代从军,他更是年纪轻轻时就上了战场,身上是从刀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气势。他来的时候匆忙,身上兵甲都未来得及脱,上头还有此次边关战事时留下来的干涸血迹与刀痕,光是坐在那里,便是气势凛冽,令人难以忽视。
前世的闻英,便是这样的模样。
赵昱不由自主想起来临死之前的画面,一剑穿心的痛尤在眼前,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朝着闻茵看了过去。
闻茵安抚地对他笑了笑。
赵昱这才定下心来,开口问道:“闻爱卿才刚出宫,为何又进宫来了?竟也不与朕说一声。”
镇国公语气硬邦邦的:“微臣只是听闻小女入了宫,心中急切,一时失了礼数,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闻爱卿思女心切,也是情有可原,朕怎么会因为此事而责罚。”赵昱说:“只是朕也方才想起,此事也应当与闻爱卿好好解释一番。”
镇国公斜眼看去,手中摩挲着剑柄上的纹样,想听他要如何解释。
赵昱开口前,反而还迟疑了一下。
他想起来,自己最初把人叫进宫中,还是不怀好意。他是要报复闻英,才将闻茵收入宫中,存着便是要狠狠折磨闻茵的念头。谁知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一时都快忘了自己这个想法。
现在闻茵于他来说还有了别的意义,他批奏折也好,读书也好,可都要闻茵陪着,要不然便是哪里都不对劲。
出于报复这种话,定然是不能说出口的,那他还能说什么?他又不喜欢闻茵,一下子就没了能用到的借口。
镇国公沉声道:“不知皇上要与微臣说些什么?”
赵昱又下意识地朝着闻茵求助看去。
闻茵:“……”
她无奈,主动开口道:“当初皇上召臣妾入宫,是为了关心国公府的事情。”
赵昱连连应道:“对,对!”
镇国公:“……”
镇国公回头瞪了女儿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皇帝说话。
“边关战事如何,微臣都有将战报送到京城里来,皇上应当都看见了。”镇国公凉凉地道:“微臣在边关,也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将小女叫入宫中?”
“这……”赵昱迟疑,又朝闻茵看去。
闻茵却是避开了他的目光。她自己都不清楚呢。
“皇上是有什么话,不能对微臣直言?”镇国公的目光锋利如刀刃,仿佛恨不得以视线割去他身上皮肉。
镇国公沉下脸时,不怒而威,赵昱看着他手中紧握的长剑,心中慌乱,数个借口在他脑中闪过,忽而灵光一闪,他脱口而出道:“闻爱卿不在京城,国公府便只剩容贵妃一人,闻爱卿乃朝中重臣,国公府千金的安危自然也不容忽视,朕才特意关照。”
一关照,还把人关照进宫里来了?!
京城里头最危险的人就是你!
镇国公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火气,道:“微臣多谢皇上。”
赵昱摆手:“闻爱卿也不必客气。”
“……”
镇国公抓着宝剑的手松开又抓紧,最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吐了出来。
赵昱犹嫌不够,还接着道:“闻爱卿放心,有朕在,容贵妃在宫中,也不会有其他人敢欺负。”就算是欺负,也得他自己来才行。
赵昱想得可美。
他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人,满天下的女人,有谁不想要入他的后宫做他的后妃?又有他主动照拂,若是听到他这样说,镇国公也定会高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