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没想到顾君昊会折回来, 又说了几句察觉外面没有响起开门的动静, 也没响起下人看到他出去时招呼的声音,这才对视一眼,同时打住了话头。
顾苍舟站起来,踮着脚做贼似的向门口走去, 然后刷的一下把帘子掀开,正和后面呆若木鸡的顾君昊打了个照面。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 他仍旧吓了一跳,哎呦一声倒退一步。
“君昊, 你……没走啊?”
顾君昊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他跟周氏, 房中安静的落针可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周氏轻咳一声, 讪讪地起身,让顾苍舟将顾君昊重又拉了进来坐下, 语重心长地道:“昊儿,不是爹娘不肯相信你,实在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太过匪夷所思了。”
“人这一辈子,谁还没做过几个梦呢?若是醒来都当真的话……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可我梦里的事都成真了。”
顾君昊道。
“话是这么说, 但你所说的成真的那几件事, 本就是即将发生的啊, ”顾苍舟道, “早在你生病之前, 先帝的身子就已经不好了, 宫里都在准备丧仪了,就连先帝自己,都开始交代后事了。”
“先帝为人宽厚,向来体恤朝廷官员和黎民百姓,让大家不必为他守国孝三年,以日代月即可,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如今的皇后娘娘在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与他成婚,住在宫里好几年了,又不是陛下登基后才选进宫的。将登基大典和立后大典同日举办既合情理,又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以陛下的勤俭,自然会这么做。”
“至于边关大捷……胡人进犯边境已有数月之久,战事的结果无非就两种,要么胜,要么败。就先前几个月的战报来看,怎么都是咱们大齐胜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吧?”
所以说来说去,他所谓的“成真”,不过是本该发生的事确实发生了而已,在周氏和顾苍舟看来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顾君昊:“……但时间也对上了啊,还有登基大典当日的双虹,我在梦里也确实看到了。”
文劭帝登基当日,京城下了一场细雨,很快就结束了。
雨后瓦蓝的天空上出现了两道霓虹,相伴相依,色彩明艳,被人称道许久,都说这是雌雄双虹,象征着陛下与皇后夫妻和睦,鸾凤和鸣,大齐国祚必然能永葆昌盛,绵延无极。
旁的也就算了,若是连天气都跟他梦里的一样,那总不至于是“巧合”了吧?
周氏却道:“娘有时候碰到些什么事,也会觉得好像以前曾经见过或是发生过似的。”
“比如之前你爹不小心打碎了我最喜欢的琉璃花瓶,我就觉得他已经干过一次这种事了。”
“可我就这么一个琉璃花瓶,他若之前就打碎过一个,那这第二个又是哪来的?总不能是他偷偷买了个一模一样的放回来的吧?”
顾苍舟忙道:“买不起买不起,你那瓶子太贵了,我就是掏光所有私房钱也买不下来啊。”
周氏瞪他一眼想说什么,觉得场合不合适,暂且压下了,继续对顾君昊道:“所以有时候或许只是我们自己因为担忧或是惦记,在脑子想过一些事,或者做了相关的梦,等到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就跟梦境或是以前的幻想搞混了,觉得自己通过梦境或是想象预见了未来。”
“君昊你那段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因为太忙,脑子一时混乱了,记差了呢?”
说白了就是觉得顾君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醒后又把现实跟梦境搞串了,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顾君昊沉默无言,只觉得心头升起巨大的无力感。
他原以为自己重生掌握了先机,应该比别人更胜一筹。
谁知却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妖物,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按照前世的轨迹,他原本可以用最简单,对顾家伤害也最小的方法赶走阮氏,可现在……
他垂下了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顾苍舟见他脸色不好,怕他一时间受刺激太大,觉得自己的爹娘都不信任自己,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不信你说的,只是你刚才说的那些都已经发生过了,我们也无从得知到底是你先梦到再发生的,还是发生后你记错了以为自己曾经梦到过的。”
“你可还有什么别的证据,证明自己真的预见了未来?”
顾君昊点头:“有,但要过两个月才能验证。”
虽然关于嘉康元年的很多事他都已经记不清了,跟阮氏有关的那些家长里短更是印象浅薄,但一些大事他还是记得的。
只是刚才他急着把阮氏立刻从家里赶走,而最近的可以印证的事情也在两个多月以后了,所以他就没说那么多。
现在既然顾苍舟问了,他顺势便说了出来。
“十月末宫中会传出喜讯,皇后娘娘怀了身孕,于来年七月初三诞下皇子。”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