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曦从阮家离开之后,阮劭安和曹氏就大吵了一架。
阮劭安质问曹氏到底让馨儿做了什么,要给她这么多银子。
曹氏坚称她没给馨儿那么多,谁知道那些银子是哪儿来的,说不定都是阮芷曦自己瞎编的呢。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阮劭安连晚饭都没回来吃。
曹氏满心气恼,等长子阮振裕从外面回来后还跟他说起这事。
阮振裕正拿起茶杯准备喝茶,闻言两手轻颤,已经揭起的杯盖不小心又掉了回去,磕在杯沿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曹氏正在一叠声地埋怨阮劭安,并未注意到这些许动静,口中仍旧嘚嘚嘚不停地说着,连带着阮芷曦也一起骂了半晌。
阮振裕重新将杯盏端稳,神色晦暗地低头喝了口茶,听她说了许久来回来去都是那些话,打断道:“娘,大姐可还说什么别的了?”
“别的?说这些还不够吗?还要说别的?”
“你是没看见她今天那个样子!还敢威胁我跟你爹!要不是你爹当初把她生下来,我又好劝歹劝地让你爹答应把她送去了国公府,她能有今日吗?”
“这倒好,在国公府享了十几年的福,现在倒在我们面前拿起乔来了,真当自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呢?”
阮振裕用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杯里并不存在的浮沫,心不在焉地看着面前的地板,也不知听没听见她说的话。
曹氏见他问过一句之后就不吭声了,皱眉道:“你想什么呢?”
阮振裕回神:“哦,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这没什么意外的。”
“我早说过,大姐是国公府养大的,与咱们注定不亲,不可能仅凭着那点血脉就一心帮着咱们。”
“您和爹虽然一直在她耳边强调她是咱们阮家的女儿,不是伯父伯母亲生的,让她记得自己的身份。”
“可她终归是在国公府过了十几年锦衣玉食的日子,被人叫了十几年的大小姐,哪还能真的分得清啊?”
“就算能分清……心里肯定也不愿意承认。”
“呸!”曹氏啐了一口,“这是她想不承认就不承认的吗?她生来就是阮家的人!她的命都是她爹给的!要是没她爹,哪儿来的她?”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清楚,阮芷汐有国公府撑腰,若是真不愿搭理他们阮家,他们也没什么法子。
这些年他们之所以一直在她耳边念叨,提醒她记得自己的出身,不就是怕时日长了她忘记了,彻底融入到国公府的生活中,不再听阮家的话,为阮家谋利吗?
可从今日她的反应来看,她还真有跟阮家划清界限的打算了。
不仅有这个打算,还把责任推到了她这个继母身上!这是让她最为恼恨的。
曹氏又开始骂骂咧咧地咒骂起了阮芷曦,一顿饭都没停。
阮振裕偶尔应和几句,吃完饭后就走了,一路回到自己院中。
…………………………
国公府,姜管家脚步匆匆来到书房,在镇国公耳边低语几句。
阮劭东眉头一拧,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馨儿已经死了?”
前几日阮芷曦来告知他有关宣平侯世子的事之后,他立刻就让人去处置了馨儿。
这样一个能收受钱财勾结外男引诱自家主母的下人,没准转头就能做出污蔑家主的事来,说当初是芷汐自己勾引宣平侯世子的。
就算在京城附近她不敢,怕被国公府和顾家阮家追杀,但等被卖到了远处,心下不服的时候,谁知会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哪怕山高路远,这些谣言传不到京城,阮劭东也不希望自己侄女在任何地方被人这样诟病,更不愿她承担任何来日被人指摘的风险。
这样的下人当时就该直接打杀了,芷汐心软,没这么做,只是将她发卖了,那他就来当这个狠心人,给她解决掉后患。
可派去的人却传回消息,说他赶去时馨儿已经死了。
牙行收到大户人家发卖的奴婢后一般会根据这个家奴犯了什么事而决定接下来将他卖去哪里。
像馨儿这样相貌端正又识字的,若是没犯过错,只因主家家道没落了才被发卖,那极大可能会被再卖到别的大户人家做婢女,没准还能有更好的出路。
可她是因为偷盗财物被发卖的,有这样的前科,就绝不可能再走这条路了,不然回头她若又犯下同样的事,那牙行的名声也要完了。
所以她被带走的当天,就被牙行送出了京城,要远远地卖到别处去,八成是哪个偏远地方的勾栏瓦舍,运气好给人做些粗活,运气不好沦为娼妓也是有可能的。
“阿卓追上去的时候馨儿已经被一家青楼买走了,他后来去了那家青楼,里面的人告诉他馨儿被卖进来的当天就投缳自尽了。”
“但是阿卓打听到馨儿的尸体埋在哪里,将人挖出来仔细看了看……”
姜管家说到这声音更低几分:“是被勒死的,并非投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