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刚刚陆定的话,徐柔嘉看着少年僵硬的背影问:“哥哥,咱们要去京城?”
陆定耳朵都红了,背对她道:“是啊,姑母是淳王爷的姨娘,住在京城,你忘了?”
徐柔嘉当然没忘。
陆定,淳王府,舅舅的姨娘,到了这个时候,徐柔嘉无比确定,她真的变成了周岐母族那边的表妹阿桃,还同当初亲手抓捕她的陆定成了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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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三天功夫,徐柔嘉彻底接受了她变成阿桃的现实,然后,徐柔嘉陷入了迷茫。
接下来,她该怎么过?
作为淳王的嫡亲外甥女,徐柔嘉对淳王府众人多少都有些了解,但其中并不包括周岐的生母陆氏,她只从宫女的闲谈中知道陆氏是个小镇卖豆腐的贫家女,入府不久就失了宠。
至于陆定三兄妹,大概身份太低连宫女们都不屑提,直到谢晋造反,陆定奉命追捕他们,徐柔嘉才从谢晋与手下的谈话中知晓了陆定这号人物。
陆定好歹认识了,陆宜兰,阿桃……
等等,徐柔嘉忽然想起来了!她十三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了,淳王妃进宫探望她,夸她病愈定有后福,跟着就对外祖母惋惜府里一位表姑娘没福气,千里迢迢投奔王府,结果没到王府就死在了半路。
因为淳王妃说那位可怜的表姑娘与她同岁,徐柔嘉才有了这点印象。
记起此事,徐柔嘉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去淳王府做客时从来没有见过陆宜兰或阿桃,陆宜兰进京当年都十五了,想必早早嫁了人,而阿桃命苦,连京城都没能看到,或许,阿桃就是死于进京路上染的这场病?那她现在好好的,是不是不用再病死了?可,如果她代替阿桃活了下来,宫里的她又怎样了?
各种问题堆积在脑海,徐柔嘉想的头都疼了。
她痛苦地揉了揉额头。
陆定见了,担心问:“阿桃不舒服?”
徐柔嘉心不在焉地撒谎:“没有,日头晒得慌,我好热。”
五月中旬,将近晌午,确实很热。
陆定闻言,体贴地走到徐柔嘉身旁,用他的身体替小姑娘遮挡阳光。
陆宜兰不高兴了,质问兄长:“我也热,你怎么不替我挡?”
陆定皱眉道:“少添乱,阿桃比你小。”
陆宜兰气呼呼地扭过头。
陆定收回视线,见徐柔嘉呆呆地望着他,陆定笑了,安抚般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面对陆定温和的笑脸,徐柔嘉既有点羡慕这样的兄妹情,又有点心虚。倘若陆定知道他的养妹已经被她这个前英国公夫人占了身子,他会不会一下子掐死她?前世陆定心狠手辣,现在恐怕也不是什么善人。
这也是徐柔嘉小心翼翼假扮阿桃的原因,她可不想被陆定当成恶鬼打死。
“其实也还好,没那么热了。”做贼心虚,徐柔嘉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陆定的兄长关爱,快速往前跑了几步。
小姑娘还是像以前那么懂事,处处让着姐姐,陆定更怜惜了,加快脚步,重新替徐柔嘉遮阴。
陆定祖籍扬州,父母相继病故,他与两个妹妹全靠堂叔一家接济照拂,后来堂叔娶了新婶子,新婶子尖酸刻薄不容人,对陆定、陆宜兰还算客气,却把阿桃当丫鬟使唤,衣不管暖饭不管饱,今年更是动了要卖掉阿桃的贪婪念头。
陆定无法忍受,终于决定来京城投奔姑母。
姑母只是淳王的姨娘,陆定没有把握淳王一定会收留他们兄妹,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徒步而行,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兄妹三人才来到了淳王府前。
王府侍卫森严,少年老成的陆定看着那些侍卫,面露犹豫。
徐柔嘉是不怕的,但她现在是阿桃,不能表现地太反常,就乖乖躲在陆定、陆宜兰身后,安静地等着。
“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赶紧走。”
领头的侍卫神色严肃地看了他们几眼,开始赶人。
徐柔嘉学陆宜兰那样,害怕般缩了下脑袋。
妹妹们只能依赖他,陆定忽然不怕了,上前几步,朝侍卫行礼道:“这位军爷,我们兄妹来自扬州,是府上陆姨娘的娘家侄子侄女,因父母病故不得不前来投奔,方便的话,还请军爷帮忙通传一声。”
陆姨娘的娘家人?
领头侍卫心中微惊,府里的几个姨娘,陆姨娘现在最不受宠,但再不受宠陆姨娘都生了四爷,女人一旦有了儿子,地位就不一样了。再看眼前这兄妹三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裳,长得却都很出众,少年郎浓眉炯目,两个少女亭亭玉立,尤其是年幼的那个,绝非乞丐之流。
“先去那边等着。”短暂的思索过后,领头侍卫指着旁边的墙根吩咐道。
陆定连忙道谢,与陆宜兰、徐柔嘉走了过去。
看着他们老老实实站定了,领头侍卫这才跨进王府,安排负责传话的下人去通禀主子们。
阳光明亮到刺眼,徐柔嘉望着淳王府门前威严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