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九月中旬,山上的板栗已经差不多成熟了,她准备带些板栗柿子木耳的去那两个已经放开了政策的省里面贩卖。
那两个地方都算是沿海地区,像这样的山货数量一定不多,就算有同行,她也有自信凭借自己的长相和口段把他们给比下去。
两口子就去山上找野生的板栗和柿子,还装了不少木耳和野草药,用蛇皮麻袋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家里背,在院子里晾干,挑出个头小或者有虫眼的,叶鱼也一起帮忙,她人小力气小,剥栗子壳这种事儿是帮不上忙的,可帮忙挑拣栗子,这种事儿还是很简单的,一家三口挑了好几天,孟菲带着五六蛇皮麻袋的山货,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和孟菲一起南下的还有叶老三认识的那个老哥。
家里的收音机和缝纫机就是从他那里弄来的。
叶老三抱着叶鱼,站在火车站台上目送孟菲远去,刮了一下叶鱼的小鼻子:“怎么?舍不得?”
“是挺舍不得的。”叶鱼吸了吸鼻子,恋恋不舍的看着火车开走的方向,连眼睛都舍不得转回来,“妈走了谁给我做饭啊?”
叶老三:……
光想着赚钱给孩子们置办好东西了,忘了这一茬了。
叶老三狠狠心,咬咬牙。
“我天天带你出来下馆子!”
大不了他这个月的干部补贴不要了!
下馆子啊。
叶鱼高兴了。
正好,还能叫姐姐一块儿出来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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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菲跟着那大哥做了整整一晚上的火车,可算是充分认识到了什么叫做钱不好赚。
火车是硬卧,那座位硬的都咯屁股,火车上还有各种怪味儿,什么抽烟的喝酒的拖鞋的晕车吐了的小孩子拉了尿了的,这些味儿混在一起,比村里头的猪圈味道还难闻,幸好她们这个座位靠窗,还能打开窗户散散味儿,孟菲真不知道人家其他位子上的那些人是怎么受得了的,这还是刚上火车的时候,等过了几个小时,大家开始吃东西了,那味儿就更难闻了。
有拿出来自己从家里带的臭咸鱼的,有拿出来韭菜花豆腐乳抹馒头的,还有吃煎饼大葱的,还有少数比较奢侈的人家点了火车餐,孟菲原本还觉得肚子有些饿,这会儿闻着这些味道,只觉得胃里直向上冒酸水,能忍着不吐就很不错了,更别提吃东西了。
“弟妹,这味儿不好受吧?你忍忍,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到站了,你要是受不住,就去火车厕所那边吐一会儿,东西我给你看着。”
那大哥也挺佩服孟菲的。
倒爷圈里面大部分都是村里面穷得娶不上老婆的男人,不甘心守着这么一亩三分地孤零零过日子才出来闯荡的,一旦赚了钱结婚成家有孩子了就撤了,和孟菲这样子,为了给孩子们创造更好的条件才出来闯荡的没有几个,他确实是挺佩服的。
孟菲虚弱的笑笑。
“不麻烦大哥了,我没事儿,就是一时半会儿有些不适应,歇一会儿就好了。”
叶老三和这位倒爷也不是特别熟,就是平日里赶集时候聊一聊的交情,她不敢完全信任对方,万一他拎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她还拿什么脸回去见男人和孩子的?
那倒爷也就不说话了,等到了站台,他和孟菲就下去了,叶老三专门给了他一块钱,让他带着孟菲去招待所,这大哥便履行了交易,把孟菲送到了招待所,他们这笔交易就正式结束了,孟菲到底在这里是赢利还是亏损,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了。
招待所的房间很小,而且不是四四方方,屋子里面的一角被单独隔开,做成了个厕所,还有个冲澡的花洒,水是从屋顶的大铁皮桶里面接过来的,和家里面可差的远了。
孟菲实在是太累了,把带来的货物放到了空荡处,连饭也没有心情吃,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用自己带来的锁从里面锁上了房门,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以为自己能梦见家里的父女,却没想到她刚一挨上枕头就睡熟了,睡香了,睡熟了,睡香了,自然是谁也没有梦到。
第二天一早,孟菲就早早又续了一天的房费,她没有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做生意,而是先和当地人打听了这边的地方政策,看看这边到底是已经放开了政策,还是只出台了那么一个大概的规定,地方领导仍然在打击投机倒把的,打听清楚是真的放开了,她才又和人家打听这城市里比较像样子的交易场所。
她人长得漂亮,普通话说得标准,态度自然大方,顺利地就从当地人口中弄到了自己需要的情报,孟菲就先去那几个地方看了看,做生意的不少,当地人居多,她们大柳树村那边买不到的各种晒好的虾皮虾米,一大团一大团的干紫菜,干贝柱,鱿鱼干,更夸张的是还有她们那边根本买不到的好衣服好布料,款式新,料子好,更重要的是价格便宜,她们那边买一件的,这边能买两件三件儿。
那卖衣服的也挺耿直的,见孟菲盯着这些衣裳看,就主动和她说为啥自家的这个衣裳这么便宜。
“我家那个在厂子里面有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