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淙阳迷惑了一瞬,而后很快回忆起了昨晚的遭遇,大脑瞬间就被仍遗留着的冷意惊醒了。
顾道长应该就是最后捂住他眼睛的那只手的主人。
“顾小道长,你带回来的人醒了!”大婶似乎看到了她所说的顾小道长,立刻起身叫了起来。
李淙阳看着那人影背光走来,倒是真的一番好容貌,一身道士专有的黄袍,虽然有些破旧了,但是瑕不掩瑜,衬得那人异常的白皙俊秀,如果他年级小一点,见到他的人怕不是要说一声他是画里走下来的童子。
那位顾小道长手中提着东西对李淙阳道:“你醒了,你身上这伤有些麻烦,我去给你找了点东西。”
李淙阳知道顾小道长说得是自己身上的枪伤,还以为顾小道长是要帮自己取子弹上药,正要道声谢,却没想到下一刻就看到这位顾小道长拿出了几个小酒盅样的杯子,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和虫子。
李淙阳顿时被弄得一头雾水。
很快,顾重锦讲这些植物和虫子撵成粉酱后,按比例洒在了数个酒盅里。
“追你的那些扶桑人真是狠毒,打你的子弹都浸泡了尸油,你身上的伤恶化的有些严重了,忍着点疼。”说着,顾小道长连点李淙阳伤口旁边的几个穴位,然后伸手一拍,那卡在其中的子弹就扑扑地一一跳了出来,掉在土石地上。
然而在子弹离体的那一刻,李淙阳发黑的伤口,猛地多出了一道黑烟,似乎有一股焦油般的黑气在飞快地向李淙阳体内钻。
剧痛锯脑,李淙阳咬着牙才没有惨叫出来。
顾道长快速地烧了一张符纸点燃了酒盅里头,而后就将其酒盅口盖在了李淙阳伤口旁边的三个穴位上,然后连换了五个,李淙阳伤口处的血才从黑色变成了鲜红。
那被拿下来的几个小酒盅里,都吸入了半盅的黑血,只是被顾重锦换下后,那些酒盅里的黑血顿时开始咕咕嘟嘟地冒泡,好像有一张人脸要从里头钻出来一样,顾道长立刻将其拿到了窗户旁的阳光下,凌空结了几个手印压制正在酒盅上,直到酒盅上有黑烟滋滋冒起,酒盅里咕嘟嘟的异象也渐渐平复下来。
李淙阳看得一阵骇然:“这……”
旁边围观的大婶道:“你不用惊讶,我们顾道长厉害着呢,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哎,鬼子到处杀人,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淙阳看向那位顾道长,正想和他说几句话,外头忽然有“顾道长”“顾道长”的叫声,顾道长就和李淙阳以及大婶告别走出去了。
李淙阳见状只好打起精神和那位大婶聊了起来,很快了解了他们的情况。
这大婶是前头小溪村的村民,之前他们救助了一个受伤被追捕的革命人士,只是送走那人没几天后,一个二鬼子竟领着鬼子们进了村,揭发他们藏匿过革命份子的事,鬼子们当即就说要将他们带回去当众杀头,杀鸡儆猴,是那位顾道长恰好经过救了他们。
用这位大婶的话,就是用撒豆成兵般的仙术杀掉了那些鬼子们,说得跟话本小说一样,听得李淙阳一头问号。
然后,他们的小溪村就不能待了。
虽然顾重锦救了他们打败了几十个抓人的鬼子,但鬼子还有大部队在不远处,源源不绝,这会儿失败,很快就会再派人来,顾道长只好先带着他们躲到山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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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顾道长的是李大爷,他家的孙子似乎被吓着了,可能是昨晚上没老实睡觉出去看到了什么,顾重锦帮小孩招了招魂,很快恢复了点神志,李大爷千恩万谢,按顾重锦的嘱咐带着孙子去晒太阳去晦气了。
顾重锦又将思绪放回了昨晚看到的阴兵身上,大乱之世,到处都在死人,人死后立刻变作恶鬼,只是受弥漫的血煞之气影响,这些死后的恶鬼们也都一个个失去了神志和自我,见人就杀,而且秉承了人类的本性,柿子会先挑软的捡。
那些扶桑人鬼道,出来打仗还带着阴阳师和法师,在哪里杀得人多了怕恶鬼闹事,就会叫来法师用残酷手段镇压一番,如果他们并不打算在当地驻扎,则会放任不管。
如今杀人恶鬼遍地,但是昨晚的阴兵却似有不同。
他们看起来都是怨气不能消散的军魂,死后精神不灭,思维也还停留在生前的时刻,保持着作战的意识。
这样的阴兵无疑攻击性更强,不过顾重锦看到那些阴兵竟然有古有今,有拿着长矛的也有拿着□□的,甚至军服款式都相差极大,好像是来自天南海北,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又是要向哪走,去干什么。
就昨天那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架势,虽然杀的是那些扶桑人,但是难保阴兵们不会对其他看到他们的普通人动手,顾重锦一时也捉摸不定要怎么办。
昨夜他带那李淙阳回来的时候,看了一下那些阴兵的路线,竟是笔直地朝着村民驻扎的方向而来,阴兵们大概在四更天末停下了动静,那时候已经快要走到小溪村村民们驻扎的地方了。
那些阴兵们现在估计是天亮了在休息,但是如果不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