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萝引着苏青渊和许莲入了内室,内室中,面色苍白的少女静静卧倒在床榻之上,即使是在闭目歇息的时刻她亦是蹙着眉头,似乎正承受着某种痛苦。
分明苏青渊等人已将动作放得极轻,踏上之人却仍是受惊般醒了过来。
“爹,母亲。”苏七有气无力的开口,上下眼皮如打架般总止不住互相碰撞,面上是难以掩饰的困倦之意。
苏青渊瞧得心都碎了,却又不愿露出痛惜的神情让苏七见了难受,便只好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小七醒了,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爹让人给你送来。”
“瞧瞧咱们小七,这次可真是遭了罪了。”许莲一连叹息了好几声,却在苏青渊看不见的方向朝苏七投去一个极尽得意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让你自不量力,敢同我斗,你早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苏七自然将许莲眼中的挑衅尽数收入眼底,嘴角不自然的勾了勾,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倦怠的神情,“爹,小七想吃莲蓉酥,想吃,母亲亲手做的。”
说到这处,苏七这才将楚楚可怜的目光投向了站在苏青渊身后的许莲。
苏青渊亦将目光投向许莲,以眼神询问她是否同意。
许莲不明白苏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莲蓉酥她却是会做的,为了讨苏青渊欢心、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她付出的努力不少,其中便包括了学做这莲蓉酥。领会苏青渊的意思后她怎好出言相拒,再者说她随苏青渊一同来清风居可不是为了关心苏七,她不过是想亲眼看一看苏七如今的境况而已,如今看到了苏七这幅了无生机的模样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当下没有犹豫便应了下来。
“既然小七想吃,母亲哪有不做的道理。”许莲柔笑着,姿态优雅的离开了。
许莲前脚刚走,原本身子软如棉花神色疲倦的苏七竟自己从床上坐起了身,苏青渊看得真切,她并未让丫鬟扶她,而是自行坐起来的。
再仔细一看,此时的苏七哪里还有半分不久前的那副没有生机的模样,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可她那双眸子却十分清亮,看起来神采奕奕,哪里像是一个重病之人!
饶是自认心里承受能力不弱,见到苏七乍然发生如此变化苏青渊仍是止不住惊得变了面色,不过很快他面上的惊讶神色便换做了惊喜,“小七,你这是……好了?”
“女儿不孝,让父亲忧心了。”苏七神情诚挚的向苏青渊行了大礼,动作顺畅自然,不见丝毫病态。
既然狐狸已经露出尾巴,那么她这场‘病’,也是时候该好起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体内的毒已经解了?杜大夫不是说,唯有宋家的百花丹才可解你体内之毒,这……”
“杜大夫说的没有错,女儿的确中毒了,也确实只有百花丹可以解毒。只不过,女儿比爹更早知晓自己中了毒,又刚巧知晓了有关这毒的一些事宜,提早做了安排,从宋家手中取了这百花丹过来,这次救了自己的命,也让自己免于了嫁给了宋家那个痴儿的命运!”
苏七的话咋一听似乎有些难以理解,苏青渊细细捋了片刻,才总算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早就知道自己是中了毒,难不成你也知道了下毒害你的人究竟是谁?”
自从苏七落水又被诊出中了蛇毒后,苏青渊便一直着人暗中查探消息,却始终没有得到半分有用的收获。
无怪他寻不到凶手,只因那凶手是将毒下在蛇嘴中,又事先将能引蛇的香料涂在了苏七的衣裳上,苏七被咬后那毒便顺着她的血液进入了她的体内。黯然销魂散之所以有名,可不止是因为它的功效,它让人中毒的方式也是格外特别,必须与毒蛇的毒液相混和才能发挥作用。
“小七的确有了消息,只是这人,小七不知是否当说。”
“但说无妨。”
“据小七得到的消息,母亲那日是刻意将我身边的丫鬟支开,独留我、她,还有宋夫人在湖畔的。母亲先是将宋夫人推下湖,见我跳下水后却并不呼救,也不寻人来救人,只是在岸边默默瞧着。”苏七一字一句将苏家举办宴会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并未落下任何细节。
“小七跳下水后便察觉到手臂传来剧痛,旋即手臂开始酸麻,后来小七着人调查才知,小七之所以会遭蛇咬全因手臂处的衣裳沾了某种香料,那日,母亲总是似又若无的靠近女儿,想来香料应是那个时候粘在女儿身上的。不过这些都是女儿的一面之词,爹若是不信,女儿还有另一个证据。”
苏青渊的面色早在苏七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便已变得十分难看,这会更是阴沉如同黑炭,“说下去。”
“小七的婢女亲眼看到,母亲曾去醉仙楼见了宋家家主宋真堂,二人在醉仙楼二楼的雅间闲谈许久,才分别离开了醉仙楼……”
若说先头的几句是引子,那这最后一句,可就是点燃火药的那根棉芯了。
苏七眼见着苏青渊的神色由肃然转为阴沉,到最后,他一个没忍住用拳头狠狠砸在了坚硬的木桌之上。
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