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周坲海的电话后,李闳扉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说心里话,他是真不愿意和陈明翔照面,这家伙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自从海源盐业公司插手食盐行业后,不但把华中盐业公司收购华中盐业株式会社的步骤全都打乱了,市场也完全失控了,眼下各地的新盐商,在陈明翔的支持下和旧盐商争夺市场,甚至还爆发了多次小规模冲突。
最惨的是,正因为这件事是他组织策划的,那些被抓到宪兵队的旧盐商,家属们堵着门要他想办法,他不得不一天到周坲海的办公室去三次,哀求着对方给宪兵队司令部打电话。
“部长,这次旧盐商囤货抬价的事情,陈明翔知道是我在幕后操纵的,他未必乐意见我,这件事还是您和他谈吧,我出现反倒可能要坏事。”李闳扉对着话筒说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总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吃了亏知道惹麻烦了?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必须要出现,不管陈明翔说话多难听,你也得老老实实的听着,他这口气出不来,那些被关在监狱里的盐商,谁也别想出来!”周坲海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说到底,这个事情他还真不能不管,什么时候日本战败谁也不知道,他还得在汪伪政府混呢,这些旧盐商们,可是能给财政部带来丰厚的盐税,汪经卫对此非常重视,
就是从个人角度来说,他也得伸手拉旧盐商们一把,这些天,盐商们的家属可是送给他半屋子古董字画和成堆的金条。
周坲海自认为投向山城政府的时机恰到好处,将来出任要职是不可能的,顶多混个形式上的追究,清闲的过下半生,为此,他也在不断的敛财,就是为将来做准备。
“哎呦喂,这不是金陵政府财政部盐务署华中盐业公司的李大董事长嘛!到底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哪像我这种人微言轻的小户出身,怎么,现在终于舍得露面了?”陈明翔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他和丁墨村来到周坲海的公馆,刚刚进入客厅,一眼就看到满面尴尬的李闳扉,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一句。
周坲海和丁墨村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着李闳扉的面就说这样的话,那等于是毫不掩饰的打脸。都知道这小子心眼小,人死了都不放过,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李闳扉能出现在这个场合,就是来低头认错的,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照样不给面子。
两人都是官场的老油子了,陈明翔话里的意思是说李闳扉给脸不要脸,不吃苦头不知道难受,看着李闳扉有些发白的脸色,周坲海只能说话了。
“明翔啊,这次闳扉的做法确实有些冲动,说起来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谈嘛,但是老弟你也得体谅闳扉,他这个董事长当得不容易。”
“汪主席对盐税非常看重,这是金陵政府财政运转的支柱,他得靠盐商们完成财政部的指标。苏锡常、镇江和两个特别市,华中地区最好的地盘全给了你,盐商们是非常不满的。”
“老弟啊,仅仅这些也无所谓,可你不但把手跨区域伸到了苏北,还在多个地区扶持新盐商,还把长芦盐场的食盐运到华中地区销售,这种坏规矩的行为也不大妥当。”
“今天晚上呢,当着我的面,你们就把话明明白白的说开,我不指望你们精诚团结,但也不能再发生这类事件了,盐务是财政部的工作,你们咬成一团,丢人的是我这个财政部长。”周坲海说道。
的确,日本宪兵队大举出动,又是抓人又是封店的,还把货物都给扣了,这对金陵政府财政部盐务署来说,是件很难堪的事情,周坲海身为财政部的老大,脸上当然没光。
这两个主都不是好说话的类型,陈明翔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最是记仇了,而李闳扉也固执的像是吃了秤砣,想让他们和解,还不如想想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更切合实际!
“陈司长,地区的容纳量是有一定限度的,你把长芦盐场的海盐大批运入华中地区,这就对销售市场造成了冲击,导致盐商之间出现利益纷争,极大干扰了这个行业的秩序,也影响了政府部门对盐税的运作,给财政收入带来了极大的损失。”李闳扉说道。
“那李董事长想要怎么样?”陈明翔慢悠悠的说。
他知道,李闳扉之所以这么说,是要得到周坲海的赞同,两淮盐场的食盐从出场就要收盐税,可长芦盐场的盐由海源盐业公司运到华中地区,是没法收取盐税的,基本和走私是一个概念。
“把你长芦盐场运来的食盐,走我们华中盐业公司的手续,交给原来各地区的盐商团体销售,恢复以前食盐市场的原有秩序,这样顶多就是换换客户,你自身并没有什么损失。”
“而这样做的好处是,华中盐业公司不但能够稳定各地的市场,还能从他们手里抽取一部分盐税,为财政增加收入。我对此做出让步,你从两淮盐场提取的一万吨食盐,可以按照比例抵扣一部分,运来多少长芦盐,我就给你减掉同等数量的食盐税收。”李闳扉说道。
两淮盐场的食盐大批被日军掠夺到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