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十五分的时候,在马晓天和四名警察的注视下,苏成德踩在板凳上,把自己的腰带挂在窗户的铁栏杆上扣死,把头伸到了这个圈里。
“晓天老弟啊,为兄先走一步!”
诡异的是,他神情很淡然,一点也没有畏惧的意思,或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冲着马晓天笑了笑摆了摆手,随后蹬翻了椅子。
马晓天就坐在桌子旁边,手指间夹着雪茄,神情也是很平静,他倒是没喝多,酒几乎都让苏成德喝光了。
在这一行混的,杀人都是常事,看人死在眼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他此刻的心里有点凄凉。
苏成德也曾经是中统局的地方大员,担任中统局苏沪区的副区长、行动侦察科长和中统局行动总队的总队长,最早的时候,他们两个是同事。
苏成德担任中统局金陵区的行动股长,马晓天是中统局金陵区的侦察股长,而当时的李仕群,只是个小特务,被捕后还得给他们两个送礼。
投靠特工总部后,这也是一号人物,从第四厅的厅长、金陵区的区长、金陵警察厅长、政务委员,进入金陵政府特任官的序列,就这么走完了一生。
“让法医过来验尸,通知日军驻金陵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苏成德畏罪自杀,请日本军医前来复核,我给李部长打个电话。”马晓天站起来说道。
伤感个屁啊!
既然跳到这一行里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况且这个混蛋死的真好,死之前还想把自己拉下水,调查陈明翔?当我脑残呢?
要说陈明翔的身份没有引起怀疑,那是开玩笑的,天天和国统区打交道,天天和军统局打交道,不湿鞋是不可能的。
可事情分为轻重缓急,日本人最重要的是军需后勤补给保障问题,对此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马晓天真切感受到了陈明翔那恐怖的杀伤力,原本苏成德借助林柏生的高压手段,就要逃离政治警察总署的圈套了,结果日本人出面,直接把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明翔老弟,苏成德畏惧法律的严惩,自感罪孽深重,在政治警察总署的监狱上吊自杀了!”
十点半,陈明翔接到李仕群打来的电话,苏成德死的不能再死了!
瞧这结论做的,苏成德倒是不想死呢,你能答应吗?
于是,陈明翔让王真给局本部发电报喜,从苏成德叛变到现在,中统局苏沪区被他一锅端了不说,军统局也受害深重,特别是金陵区,等于是毁在苏成德手里的,戴老板对他的仇恨仅此于万利浪。
“我算了算,整好是八十天时间,我估计这次公馆派要把李仕群恨死了,一个苏成德是小事,关键是影响到了公馆派的声望,连个人都护不住,谁还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干?”陈明翔笑着说道。
从民国三十一年四月十八日接到局本部的任务,到眼下的七月七日为止,历时八十天的时间,铲除了第一个目标。
“明翔,你说万利浪会不会受到利诱,来沪市当警察局的副局长?”王真和陈明翔碰了一杯说道。
她也知道李仕群不是首选目标,截止到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可供利用的弱点。不是说他就没有弱点,而是短时间内没法奏效,想要对付这样位高权重的老资格特工,肯定是一项长期的工作。
陈明翔不止一次的说过,只要不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想杀李仕群就只有等日本人动手,即便公馆派的汪经卫和实权派的周坲海合在一起,都拿他没有办法,汪经卫是日本侵略者扶持的旗帜,可旗杆在日本侵略者手里!
“想要把万利浪骗入局的难度很大,筹码不足啊,到现在他也没有给我回复,这意味着基本不可能了。只要人在杭洲,我就拿他没有办法,还是耐心等机会吧!”
“这次铲除苏成德的速度,就超出了我的想象,关键是这家伙作死,主动去挑衅李仕群的底线,否则单凭我自己,也没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干掉他!”
“万利浪就不一样,这个叛徒汉奸比苏成德更狡猾,也有着更强的忍耐力,特工总部能让我忌惮的现在只有两个人,李仕群和他。”
“这家伙虽然在特工总部没有什么朋友,但也没有什么敌人,自身又有能力,这种人是李仕群最喜欢的,现在是用人之际,暂时别打他的主意了。”陈明翔摇了摇头说道。
苏成德畏罪自杀的新闻,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汪伪政府的地盘,日军驻金陵宪兵司令部的军医出具证明,的确是苏成德“自杀”的,政治警察总署为此“开除”了两个值班的警察,承认监管不力,就这么结案了。
“石泉,你抱怨我放纵陈明翔?我听说苏成德的死讯传开,金陵城今天大街小巷都在放鞭炮,就这样的人,你也好意思拉到我们这边,还委以重任,这不是败坏自家的名声吗?”
“苏成德从被抓到自杀,整个金陵政府从上到下,只有你连蹦带跳的出面搭救,其余的人呢,没有一个为他说句话,这就能看出他的品性了,我们要的是人才,不是这样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