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日,中储银行突然把法币和中储券的兑换牌价,从一比一改为了一百法币兑换七十七元中储券,并且公告在三月的最后一天,正式废除等价使用规定,拉开了驱逐法币的序幕。
整个沪市都陷入使用法币兑换中储券的狂潮,不兑换不行了,随之而来就是物价飞涨,沪市的老百姓兑换了中储券以后,都在疯狂购买物资,很明显,大家对这种汪伪政府发行的货币根本没有信心。
公共租界的外国侨民也在恐慌,由于工部局不准外来大米进入租界,黑市大米的价格在十四日达到了每石三百元,十五日达到了六百元,直接比平价米翻了将近五倍的价格。
陈明翔在马拉别墅摆下丰盛的宴席,以纯正的法式大餐和波尔多红酒,接待里德尔和明思德等,前任租界工部局的英美董事们。
至于他们来找自己的目的,陈明翔是心知肚明的,肯定是因为粮食来寻求自己的帮助。
按照现在的情况,这些英美侨民不是生活质量下降的问题,而是生存遇到了极大的威胁!
瞧瞧这些仍然衣冠楚楚的前工部局行政官员,脸色非常憔悴,面对美酒佳肴的姿态略微有些急促,平时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从这个细节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
租界工部局被日军强行霸占,这些所谓的董事,就成了公共租界几千侨民的主心骨,他们有责任为本国的侨民争取援助,帮助他们活下去。
“陈先生,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这次来请求您再次伸出援手,也是实属无奈,日军刚占领租界的时候,还给英美侨民出售一些平价米,可现在呢,从每周销售五天降到了每周销售三天!”
“很多家庭的生存,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我们向日军的工部局申请粮食救助,但是却被驳回了,他们给出的答复是,整个沪市的粮食都非常紧张,没有能力给予特殊照顾。”
“我们也找了很多以前的关系,可他们全都表示自身难保,看起来在沪市,我们只有您才是真正的朋友了。”里德尔苦笑着说道。
这些话倒是实情,很多家庭按照日军的标准,购买的大米根本就不足以支撑最低需求。
一人一周只允许买五升米,在周一、周二、周四、周五和周六这五天可以到米店购买,周三和周日停止销售,大约每天零点七升米,一斤大米的分量。
哦,这是指售价一块六每升的平价米,也就是价格一百六十元一石的大米,顺便说一句,没有到十四岁的孩子不具备买米的资格。
这个数量勉强可以维持生存,那些孩子多的家庭肯定是不够的,但日军把销售时间变为三天,所有的人都不够维持最基本的生存保障。
你们怎么这么可爱呢?
陈明翔也是有点目瞪口呆,英美现在和日本是交战国,你们就成了敌性国家的侨民,日本没有对你们动屠刀,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我的确有渠道能够从外面运来一些粮食,但这个问题我无法解决,首先是我的粮食不多,其次是还要供应宪兵司令部和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军需,能拿出来的非常少,英美侨民在沪市高达七千余人,我有心无力啊!”陈明翔摇了摇头说道。
他并不介意帮助这些英美侨民,可问题是,七千多人,就按照整数算,一天补充一斤大米,那也是七千斤,七十多石粮食,一个月就是两千多石,光运输也是大问题!
更何况,这在日军眼里是顶风作案,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对他怎么样,但终于是印象不好,这会干扰他的潜伏任务。
“不需要那么多,年轻人还可以忍一忍,节约一点粮食出来,主要是老年人、妇女和孩子,数量不会超过两千人,按照每人每天零点三升米,大约是五两就够了,一千斤的大米。”明思德说道。
“一天一千斤,一个月就是三万斤,十五吨的大米,数量倒是不算很多,可问题是,传递的过程会有麻烦的,日军要是知道这个消息,那对我会造成很大的危险。”陈明翔说道。
“陈先生,您也知道这个数量真的不大,也不值多少钱,以您在日军方面的身份地位,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当然,打点的费用由我们来负责,是不会让您吃亏的。”里德尔说道。
一斤大米就算是按照现在的行市,也就是五块钱,这还是黑市的价格,三万斤十五万,真的不算很多,对宪兵司令部和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来说,那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往往就是这样,认真追究起来,输入租界大米不论多少,那都是触犯了日军的禁令,可要是不理会,这就不叫个事。
“好吧,我试试看,给日军表面上的数字是一万斤大米和一万斤苞米,就是玉米面,这样容易接受一些,你们搜集一些贵重物品,我只要让上层发句话,下面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明翔说道。
双方的关系都发展到了这一步了,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做好,别小看这点粮食问题,他得到的感激,或许比他保管那些贵重物品还要多。
人在尝到饥饿的滋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