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女要俏,一身孝。楚镇眼睛一亮,上前便要拥着她亲吻。
林若秋忙满脸嗔怒将他推开,说了该注意些,皇后这才刚“咽气”呢,两人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楚镇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情愿,“还得装下去?”
在这一点上林若秋的意思不容反驳,哪怕楚镇拥有皇帝的特权,可宫里人多口杂,保不齐就有哪个有心的泄露出去。没人敢攻讦皇帝立身不正,可林若秋却得爱惜羽毛,不能在这当口毁了名声。
楚镇沉默了一会儿,从袖中握住她的手,“别急,皇后的位子,朕总归会为你留着,谁也别想夺去。”
林若秋当然不着急,没有哪家发妻刚死就赶着立续弦的,天家也不例外,总得虑及人言口舌。如今皇后刚刚过身,要册立新后少说得等明年,这期间变数太多,万一出了岔子……从前是没想过能做皇后,她自然不会因得失而忧虑,如今发觉自己有一争之力,林若秋却意外地患得患失起来,她这算自找苦吃么?可争端已到了眼前,并不是她说退出就能退出的。
楚镇静默了片刻,蓦地问道:“你放走宋氏,当真是因为同情他俩的缘故么?”
在此之前,林若秋与宋氏从无交集,与李家亦素无来往,若说是因为同情这对有情人的缘故才犯下这滔天大错,未免太可笑了些。
林若秋不禁向他望去,楚镇的睫毛很长,浓密且深,烛火下看来,便如在眼睑投下一层阴影,模糊且看不分明。
在此之前,皇帝一直在试图培养她的野心,也终于略有成效,不过,男人真的会喜欢有野心的女人吗?
保险起见,她自然该将故事讲述得动人一点儿,也好显得自己心肠柔软,不过,皇帝又真的会信吗?
她决定坦诚相告,遂反握住男人的手背——这对她而言有点吃力,楚镇的手掌宽大,且骨节嶙峋,她那小小的巴掌却有些肉乎乎的,生完孩子之后就更肉了——好在楚镇没将她推开。林若秋望着他,神色凝重地道:“陛下可想知道,臣妾当时对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
毕竟她对宋氏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要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这对谁而言都太困难了些。可宋氏却信了,这证明她说的话有足够的分量。
楚镇遂起了兴致,“说什么?”
“臣妾告诉她,她在皇后的位子上坐得太久,臣妾已不想再等。”林若秋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楚镇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胆子还挺大。”
放在平时,这便是妥妥的挑衅皇后的罪名,亏她竟有勇气自毁。
“妾说的是实话。”林若秋轻声叹道,“陛下可以有无数个宠妃,可能和您共享宗庙的,却唯有皇后一人,臣妾怕自己永远也等不来那一日。”
世事无常,谁知道她能活几年,生命里是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的。若能早日被册立为皇后,好歹在临死之前,她能名正言顺做他的妻——很傻的想法,可她却真心为此忧虑过,有时候人就看重那层仪式感,有了身份的加持,她死也死得甘心。
听她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楚镇忙去捂她的嘴,两道剑眉紧紧蹙起。
林若秋在他的动作下渐渐安静下来。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可一旦说出来了,她却觉得浑身轻松。
半晌之后,楚镇方才小心翼翼将她松开,“既如此,朕便与你立下誓愿,生同衾,死同穴,如何?”
林若秋想不出有力的回答,忽的如一枚小炮弹般冲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拥住。
楚镇揉着她的头发,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傻子,朕怎会容你先一步离朕而去?”
林若秋埋首于他胸前,牢牢抓着他的衣裳,一寸也不想分开。
*
甘露殿中,谢贵妃得知皇帝又去了琼华殿的消息,不禁低声叹息,“皇帝还是舍不得她。”
还以为宋氏这一去,皇帝多少会假惺惺作态几日,谁知转脸就去宠妃宫中寻欢作乐,若被言官知道,就算不大肆上书,私下里也得规劝几句。
明芳脸上跃跃欲试,“娘娘,不如咱们将此事告知礼部诸位大臣,如此一来,陛顾及颜面,多少得冷落淑妃几日。”
谢贵妃冷声喝止,“不可。”
皇帝为皇后守孝那是情分,却未必非得如此,她若贸贸然宣扬出去,一则祖宗规矩并无定制,占不到道理;二则,如此作为损的是皇帝颜面,于林氏其实并无多少损伤,实则是因小失大。
而况,她总疑心林氏是否知道些什么,宋皇后自从行宫回来之后便一直避不见客,实在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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