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悠悠, 很快就驶到了行宫,尽管行程并未缩短,天气甚至比往年更炎热,林若秋却觉得这趟旅途十分舒坦, 许是心境变化的关系。去年她刚生下婳婳,尽管嘴上说着不在意, 可仍免不了为外界的言论干扰, 哪怕楚镇依然宠她,她也很难做到从心所欲;今次虽不至于完全扬眉吐气,落落大方对她而言已很容易办到,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底气。
她忽然理解了赵贤妃为何忽然变得急躁起来,说不定赵氏的猜测是对的, 谢贵妃也想来行宫生个孩子,或许宫里的女人都同样渴盼着这份运气降临在身上——有时候迷信并非出自对神明的敬畏, 只是想求得一份希望,一份美梦实现的机遇。不为了地位荣宠, 不为了晚年寥落, 为的只是不蒸馒头争口气。
况且随着皇长子落地,林若秋的待遇也跟着水涨船高, 上次她以昭容的位分跟随皇帝出巡, 坐的仍是普通马车, 可没这般惬意——她现在的车驾则是特制的,座椅底下藏有暗格,可将冰块或井水置于其间, 人坐在上头能感觉到阵阵凉意,如同置身于水帘洞中。
难怪都说钱能通神,这些享受更是有钱都难买到的。
马车在行宫门前驻足,红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若秋下车,两个孩子早由乳母接了过去。
林若秋环顾四周,眼看皇帝正大步向她走来,仿佛想像从前那样携她进去。林若秋遂拼命朝他使眼色,又向宋氏那头努了努嘴,意思在说:皇后在呢,多少克制点好。
楚镇却仿佛根本读不懂她的暗示,依旧噙着笑意快步过来,大手一抄就将她纤腰搂着,顺带着还将她被风吹落的一缕发丝拂到耳后去——这般亲昵的做派,和之前一模一样,仿佛周遭浑然无人,只剩下他们两个。
林若秋的脸皮却容不下这般放浪形骸,使劲想将他推开,楚镇却愈发蛮横的拥着她,低声道:“别动。”
好吧,林若秋明白了,这男人的占有欲着实强烈得厉害。大抵是她这段时日太在乎宋皇后的一举一动,楚镇才格外恼火,有意要破坏这份矜持。有时候林若秋觉得他就像琼瑶奶奶笔下那些爱情至上的人物,什么规矩体统都不存在。
林若秋也很喜欢里的霸道总裁,可当一个霸道总裁具象化到身边时,她还是会有几分局促,大概是因为画风太不调和了。她后悔没将林从武带来,有这位大舅哥在,楚镇多少会收敛些——当然更可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身为皇帝,还有什么可怕的?
楚镇这厢跟她搂搂抱抱,前方那辆马车上的宋皇后则一脸淡定的下车,仿佛根本没注意到皇帝的举动,只是遥遥施了一礼,便由侍儿搀扶着进去。
这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某种程度上还挺相近,都是倔强无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物,林若秋心想。就算楚镇没遇见她,就算宋皇后忘怀了那位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这两人也走不到一处,两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是没法真正契合的。
她却是块松软无比的面包,可以任由人搓圆搓扁。林若秋叹息着,她若是再强硬一点儿,就该让楚镇将她的住所安排得远些,而非像现在这样,她跟皇帝的轩室紧贴在一处,宋皇后却在较远的水榭栖身。
倘若有言官在侧,妥妥的该指认皇帝宠妾灭妻了。幸而这避暑山庄乃皇帝的私苑,旁人不能擅入,官员们想求见陛下,也须先递上拜帖才行,如此便省了许多麻烦与口舌。
宋皇后自然有她的用意,林若秋诧异的则是李蔷的住所安排。她以为这两人既有事相商,便该挨在一起方便说话才是,可谁知李蔷却另择了一处僻静的所在,与宋皇后正好隔湖相望,若想见面,要不就得从湖中划过去,要不就得绕远路,怎么想都挺费事。
此刻她也没对宋皇后表示出过多的亲厚,只恭敬地行礼问好,便朝着另一头缓步离开。
林若秋望得出神,不意楚镇悄悄在她腰间的痒肉上呵了一把,林若秋登时叫出声来,及至意识到李蔷等人仍未走远,她忙死死捂着嘴,含嗔带怒地瞪着皇帝。
楚镇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理直气壮的道:“不许看她们,朕难道不比这些人好看?”
林若秋算是知道这人多么奇葩了,哪有皇帝会纡尊降贵去跟妃子比美的,简直不可理喻。不过以她的审美来看,皇帝还真比后宫佳丽们俊美不少,李蔷就不说了,哪怕曾经以绝色著称的魏雨萱也不及他——她毕竟不是蕾丝边,不可能以公平的眼光来看待女人。
因此楚镇偶尔表现出一点霸道,林若秋还是挺高兴的,是人都难免虚荣心,谁不愿意有一个英俊的男人向自己献殷勤?尤其在行宫这块远离世俗的地方,林若秋可以抛开其他,甚至忘记皇帝与自己的身份,而将它当成一场完美的邂逅。
林若秋遂暂且不去管那两人,而是一心一意地跟随皇帝赏景,行宫虽阔别了一年,里头的花木依然郁郁葱葱,未显出半点颓败迹象,可知有人精心打理。
楚镇道:“朕来之前,这座山庄一直托赖湘平皇妹照顾,她倒不负朕之所托。”
虽是皇帝名下的园林,可皇帝并非那等小气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