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镇脸上有些赧然,“是朕措辞不当,自然,它是咱们的孩子,朕与你都将好好待它。”
虽然从皇帝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但林若秋相信他更愿意是一位皇子。自然,如今月份尚小,哪怕黄松年的医术再高明都瞧不出男女来,可林若秋却有一种模糊的直觉,恐怕这孩子将来是个皮实爱闹腾的男孩,否则这一路上颠簸来往的,都没将他折腾掉,可知这孩子生命力多旺盛了。
男孩当然好,不过,总不至于遗传到他父亲的毛病吧?林若秋悚然一惊,忙往楚镇身下看去,继而忙摇摇头,应该不会的,她还是别太杞人忧天好了。
楚镇察觉到她眼神异样,咦道:“怎么了?”
林若秋忙挪开视线,这种荒诞的隐忧想想便算了,她可不希望应验在自家人身上,因岔开话题道:“陛下贸贸然将臣妾放回,会否惹得太后娘娘那头不痛快?”
真不是她故意找魏太后的麻烦,不过想引开皇帝的注意力,没什么比这个更方便快捷的了。
楚镇的脸色倏然冷下来,“太后会因何不痛快,她自己心里最清楚。”继而抚着林若秋的乌发,柔声道,“如今你安心养胎为要,旁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林若秋乖觉的将头靠过去,嘴角挂上一缕笑,“是,臣妾都听陛下的。”
长乐宫中,魏太后已然枯坐半日,赵贤妃早就走了,魏太后也懒得留她——这时候留着还有何用?哪怕她再去撺掇,赵氏也绝不肯跟林氏对着干,宫里的女人精刮着呢。
崔媪只好陪主子一同发愁,“太后,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林昭容回了琼华殿,便如放虎归山,如今陛下一定重新被她吃得死死的,旁人再想插手也难。
魏太后阴沉着脸冥思半日,蓦地咬牙切齿道:“她一定早就知道了!林氏这一招可真厉害。”
否则怎么刚到听雨楼就验出身孕,她可不信林若秋半点都不知情,哪有女人连月信或早或迟都疏忽大意的?只怕林氏早早料定这一出,故意先隐瞒不报,待得魏太后嫁祸成功后,再石破天惊的掀出身孕来,出奇制胜,故意挑得皇帝跟长乐宫敌对。这女人简直毒如蛇蝎。
魏太后若早知她二度怀上龙裔,绝不肯在这关口去陷害她,如今却悔之晚矣。
崔媪只觉额上冷汗涔涔,“太后,若陛下查出……”
魏太后凝眸不语,皇帝那儿只怕已经寻到端倪,若顺藤摸瓜查下去,很快就会查到长乐宫头上。魏太后原盼着将林若秋多困几日,到时或是伺机栽赃好落实证据,或是另觅新宠引皇帝分心,都有机可趁,谁知林氏这么快就摆脱了困境,且这出身孕正在风口浪尖上,魏太后再想作何手脚也难了。
到底还是筹划不足,当时魏语凝贸然出手,魏太后只想借机拉林氏下手,却没想到这蹄子运气这般好,连老天爷都站她那边,旁人使的心机都成了白费。
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魏太后沉吟片刻,叹道:“罢了,算她福气好,这一仗哀家只能认输。”
不多时,魏安领着一位畏畏缩缩的小太监来到太和殿,据他说,是长乐宫派他来的。
楚镇冷笑道:“母后究竟有何事要你向朕禀报?”
小太监畏怯的向上看他一眼,接着忙垂下头去,嗫喏道:“是关于先前太后娘娘中毒之事,其实林主子是被冤枉的。那盒点心并没有毒,是小人忘了长乐宫西殿的木器新上过漆,上头皆覆盖有一层桐油,小人却没主意就将东西放在上头,想来就是那时沾染上的……不想惹得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小人实在该死!”
楚镇目光低沉,“你既明知犯了错,为何早些不来回禀?”
小太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直至额头破皮显出红肿,这才哭丧着脸道:“小人生怕太后娘娘责罚,因此才始终未敢承认,可小人实是无心之过,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说完又是三个响头,再抬起来时,鲜血都从额上滴落下来。
魏安见皇上满面嫌恶,他是最擅长体察圣意的,因示意大殿边上站着的两个侍卫,“把这人拉下去吧,省得脏了太和殿的地板!”
这人的性命自然是保不住了,看来太后娘娘有意拉此人出来顶缸,也不知寻了什么做威胁,但既然敢做,他自然须有胆量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是他自找的。
只是太后那边……魏安小心翼翼地抬头,见皇帝眼中阴翳之色愈发浓重,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半晌,才听楚镇静静说道:“如今秋夜渐长,太后她老人家的身子素来就不大好,无事还是别出来走动了,还是安心养病要紧。”
这下倒好,连太后娘娘自个儿都被变相禁足。魏安心中有些骇然,但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赶忙答应下来。看来魏太后这回保住了面子,却失了底子,皇帝生怕她会再度借林主子生事,恐怕在林主子平安生产之前,这位太后娘娘都不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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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魏安如何下的旨,但魏太后很快就不再于人前出面,而是埋首长乐宫中安心礼佛。林若秋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