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憋了一肚子气,只不过眼前大事要紧。
来日方才,还怕你没机会叫我娘?
柴祐琛跟在谢景衣身后,只能瞧见她黑漆漆的后脑勺儿,自是不知道前头这人脑袋里正在盘算这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之人,专门寻了那墙角根阴影处走,脚步轻盈得像是两只夜晚出来捕食的猫儿。
打更人耷拉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更,有气无力的嚷嚷着,“柳絮纷飞,小心火烛。”
走了不多远,便到了那粮仓围的一个角落处,柴祐琛打了个手势,谢景衣立马站到了他的身后来。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并未听到里头有什么动响,对着谢景衣点了点头。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铁爪来,纵身上了墙头,谢景衣对手呵了口气,拽着铁爪垂下来的绳子,爬了上去。
一开始还有些生疏,险些没有跌下来,但爬了几回,便找到了上辈子的感觉,三两下就上去了。
柴祐琛没有说话,将爪子收进怀中,伸手一捞,带着谢景衣下了墙头。
这粮仓十分的大,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而中间,便是一间间的仓库。
三五不时的有佩刀的仓库守卫,走来走去的。
谢景衣同柴祐琛对视了一眼,往里头去了几间,按照宫里弄虚作假的经验,一般前头的几间,为了防止有人突袭,都是装满的,真正有问题的,往往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中间地带。
谢景衣走在前头,吸了吸鼻子,指了指其中一间,柴祐琛没有任何质疑,一个转身,戒备起来。
谢景衣快速的取下自己耳朵上戴着的耳坠,插进了锁中,轻轻一拧,锁开了。
那熟练老道的手法,简直像是打出生便一日开锁八百回。
柴祐琛丝毫没有惊讶,毕竟谢景衣上辈子是帮着官家偷开太后库房的彪悍人。
往事太过奇葩,此刻并无时间多想。
门打开了。
谢景衣打了个手势,点燃了火折子,柴祐琛四下里看了看,确定的确是没有几个认真巡逻的人,这才走了进去。
令他们意外的是,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一包包的粮食。
“怎么回事,是满的啊?可是我闻着这屋子里没有啥米味,所以才选的这一间。”
柴祐琛看向了谢景衣,“狗鼻子也有不灵的时候。”
谢景衣刚要跳脚,就看到柴祐琛拿起手中的剑,将其中的一袋划开了一道口子,伸进手去一掏。
“看看这是什么?”
谢景衣走近一看,只见柴祐琛手中全是一把把的谷壳,一颗米都没有。
她想着,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又寻了另外一袋划开来看,伸手一掏,用鼻子闻了闻,来不及细看,就慌忙冲着柴祐琛喊道,“不好,快走,这谷壳泡过油了。”
柴祐琛朝门口看了眼,转身朝着谢景衣跑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腰就往外冲,来到门口,谢景衣可劲的拽了拽,失望的摇了摇头,“门锁住了,咱们中计了。”
柴祐琛皱了皱眉头,“火攻。”
他的话音刚落,二人便闻到了一股烧糊的味道。
“都说柴二公子同谢三娘子都是聪明人,可我见并非如此。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二人无官职在身,便是抓了我的小辫子,也没有办法加官进爵,又何苦来哉?”
“不要同我说,你们是为了惩奸除恶。你们年纪还小,光凭这个,又如何能够判定,什么是奸,什么是忠?又如何明白我们这些人的无可奈何?”
“你们既然无利可图,就不要损人利己了。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也不忍心这么早就夭折了,不如你们发誓,今日之事就当没有瞧见,我便放你们走如何?”
柴祐琛刚要出言相怼,便感觉自己的唇上一凉,一只白嫩的小手覆盖了上来。
他瞳孔猛的一缩,往一旁看去,只见谢景衣正垫着脚,歪着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副你丫的给我闭嘴的模样。
他下意识想要点头,却又硬梗着脖子不动了。
谢景衣无语的看着这个人,男人就是这样,能伸不能曲,关键时刻掉链子,脸面总是能找回来的,但是命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刘仓司,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咱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我们就是气不过,你那老丈人太不干人事了。我们天布坊赚点小钱钱容易么,他非使那下作手段来断我们财路。”
“这便罢了,您夫人还当众羞辱柴二公子,我们被人打了脸了,总不能不找回场子来不是……”
刘仓司笑出了声,“我那老丈人商户出身,没有见识,得罪了二位,但你们不也报复回去了么?按我说,和气生财,我也无意同齐国公府为敌,只要两位发个誓,今日之事绝对不透露半句,那我就开门放二位离开。可想好了,我这火把一扔,粮仓就燃了。”
“到时候粮仓没有了,你们又死在里头,有人背锅,我可是清清白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