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九的刀在月色之中,并没有多么刺眼,反倒是更加的晦暗,就像是一条鱼潜入了水中,眨眼间看不清了踪迹。
所以,连同郭小九自身都在夜色里,化为了一道黑影,被浓浓的夜色包裹了起来。
那宛若明月的长枪,已经直刺而来,枪尖快速地闪动,已经不止刺出了一枪。
伴随着那柄叫做元霸的长枪舞动,枪花真的成了枪花,月色之下的花,白得透彻,很凄凉,也很美。
长枪停止了舞动,停滞在了空气之中,月光不再向着长枪之上聚集,化为了一团泡影,瞬间炸裂,四散而开。
这周围没有看到郭小九,他还站在原地,也许他根本没有迈出一步,不过哪怕月色再明亮,官道一侧的那条小溪折射了再多的光泽,也难以看清郭小九的脸,包括他的身形。
他就是一团黑影,完美地融在了夜色之中。
那枪花已经逼近,黑影之中,仿佛看到郭小九抬起了刀。然后,双手满握,刀光瞬间撕裂了周围的阴暗。
这么久的时间,元霸舞动出了一朵灿烂绚丽的枪花,郭小九却一直在养刀,用月光去养刀,所有的月光都被他吸入了刀身之内,借着这瞬息间,又全部释放而出。
恰时,那枪花彻底的临近了郭小九的身前。他举刀迎向那朵枪花,一刀劈下,两团光亮本来就是同根,没有什么声势浩大的情景出现,仅仅是融合在了一起,然后缓缓地燃烧起来。
伴随着最后一丝刀芒收敛,郭小九手中的佩刀已经斜指向了地面,他干净利落地收刀。
站在远处的元霸也收了枪,他不在站着,而是坐在了地面上,没有盘腿,就像一个幼。童,很随意地一坐。
叫做孤勇的细犬伸着舌头,靠在了元霸的身边,用脑袋顶顶他的腰,安静地趴在了他的身边,没有了之前表露出的凶恶。
那朵燃烧的圣洁枪花,缓缓化成了两半,然后燃烧殆尽,没有了声息。
“你赢了!”元霸的声音很小,他现在连站着的气力可能都没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子恒牵着两匹马,已经站在了郭小九的身侧,他从怀中抽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了郭小九的面前,目光却在注视着元霸的方向:“喏,可以暂且解毒的玩意儿,这可是我爹当年找孙十常可以讨要的,如今还有两瓶,这一瓶送给你。”
郭小九没有客气,伸手接过盒子,盒子很精致,上面刻着散着银芒的花纹,像是一条龙在舞动。他伸手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个小瓷瓶,大概半个巴掌大小。
“你干嘛?”周子恒见到郭小九已经取出了瓷瓶,急忙伸手按在了郭小九的手背上。
“能干嘛,救人呀。”郭小九回答得很干脆,他仿若不知道这玩意儿的价值。
“这一瓶可没有几粒,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不是要往北走吗,到时候肯定用得到,孙十常老爷子的手笔,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求来的。”周子恒摆了摆手,已经说着走向了元霸的方向,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模一样的一个小盒子。
“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郭小九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被周子恒的暗嘲而生气。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元霸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息,然后一股黑血,也被他吐在了身侧。
他的身上还有毒,那毒原本已经渲染到了他的脸上,现在重新缩回到了领口之内。
“谢谢。”元霸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这话是对坐在他对面的周子恒说的。
“是这小子应当做的。”郭小九眯着眼睛也走过来,蹲在了元霸的对面:“他还指望着你送他到漠北。”
见到郭小九还想说什么,周子恒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小九,你这就不地道了,我收回刚才的话还不行吗?”
“行,怎么会不行,你可是东家!”郭小九眯着眼睛,一脸的笑意。
又转头对着元霸点了点头:“元老大,我有点疑惑。”
说着已经解下了腰际上的酒囊,伸手递到了元霸的面前:“来点儿。”
元霸没有客气,他也不必客气,接下来他要替郭小九护送周子恒前往漠北,郭小九名义上是受他所求去往北边,实际情况各自都心知肚明。
没有让郭小九感激涕零的求着他告知宁不二的处境,已经是元霸很讲道义了。
“不妨直说。”元霸已经伸手接过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有些酒水顺着腮帮,洒在了胸脯上,这才是江湖人喝酒该有的姿态。
“素闻元老大只杀江湖上的恶人,为何还要在这官道周围养一群恶匪。”郭小九问道,手中抛着一块小石子,随意地把玩着。
“他们可算不上恶,没有我的命令,山上的那些人,都不敢随便杀人。”元霸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
这从京兆府到陇右这么长的距离,只有两个山寨,两群山贼,元霸都是他们的大当家,每个山寨里面少说有近千的喽啰。
这些山贼都是近些年才成了气候,以前分布在十几个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