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芹铭苑,意味着进入芹山。
芹山中的凶险,是众人心知肚明的。
虽说芹铭苑方才险境横生,但在沈陌黎抹杀蛊母后,所有的险境皆已化解。众人着实想不明白,为何此刻的亓珩,还会如此紧张,甚至要将他们带离芹铭苑。
相比于刚刚恢复安宁的芹铭苑,无论是邪溢族族人,还是原先住在芹铭苑中的女子,都不愿冒这份险,走入更加凶险的芹山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关闭的红门里,有竞拍阁轰然倒地的巨响,有一院在转瞬之间,化成了一堆可怖的灰烬。
亓珩在领着众人往前快速逃离之际,为防止后面有强者追上,每过一道红门,便即刻关闭一道。
而芹铭苑内每一个院落之间,因有亓珩灵力萦绕周围的缘故,声音隔绝得极为完美。即使在竞拍阁所在的院落中,有如此大的异动声响,但在道道红门的隔绝下,众人还是丝毫没有察觉。
因感受不到那份危险,众人在亓珩的步步催赶下,心中逐渐开始生出些排斥来。
甚至有人在行走间,骤生不满道:“公子如此急切的要带我等离开芹铭苑,可是我等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公子不悦?”
虽说,他们从不曾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但在亓珩面前,他们还是把话说得极为委婉。
毕竟,亓珩不仅是当初救他们脱离芹山困境的人,还是芹铭苑的主人。他们想要再续留在芹铭苑也好,闯荡入芹山也罢,都丝毫离不开亓珩的帮助。
“不曾有不悦,尔等速赶路罢。”亓珩的话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在这些年里,他已习惯隐藏自己的情感,让人琢磨不透他所有的思绪。
背负过多,让亓珩早在孤独中,习惯了不与人多加交流。
况且,现在的险境,也丝毫不容许亓珩对芹铭苑众人多加解释。
借着与芹铭苑一砖一瓦的连接,亓珩隐隐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闷痛。
在那股疼痛里,亓珩虽再无法感知到竞拍阁所在的院落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在那缕疼痛中,亓珩还是隐隐能猜到那个院内,那座经过他苦心建造,而坚固无比的竞拍阁,怕是已然化成灰烬。
这样一想,亓珩的心底隐隐有不祥之感,在转瞬间燃得更盛。
对于小白虎,他虽每每都表现出那番决然与不在意。可在亓珩的心底,却始终无法做到对小白虎真真正正不管不问。
小白虎在芹铭苑的这些年,一直是亓珩最忠实的陪伴者。它知亓珩,护亓珩,让亓珩心底拥有无数次感动刹那。
虽说在众邪溢族面前,亓珩多次相要放弃小白虎。可当真正预测到小白虎陷入险境之际,亓珩又无法真正做到毫不牵挂小白虎。
这样一想,亓珩藏在袖中的双手,猛然握紧。
他将芹铭苑一路通向最外侧的红门尽数打开,对众邪溢族人下了令道:“尔等一路向前,到竞拍阁门外的空地等我。三十三院众妃子,皆是尔等的引路人。”
说罢,似是对三十三院众那些外来的女子颇有些不放心。亓珩猛然祭了一道灵力,打入众三十三院女子额心,随后道:“尔等进入芹铭苑时,便已与我结下夫妻之缘。我不管尔等心中,是否真认可我这个夫君,但芹铭苑有难,我等子民有难,还望尔等在此刻以芹铭苑大局为重。”
“你在我们额上祭入何物?”其中一名女子,却无视了亓珩的问话,直接开口问起那道直飞入自己额心的灵力。
那抹灵力与寻常灵力不同,在祭入她的额心后,就让她感受到一抹沉重却温馨,痛苦却难放的怪异之感。
“它叫同心劫。同心劫一旦锁定夫妻,就永生永世再难解开。尔等与我虽仅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但我也愿在危难时刻,助尔等一臂之力。”亓珩说起同心劫的缘故来。
当初,亓珩只为白萣一人,修习这道同心劫术法。
不想,同心劫方是炼成,还来不及与白萣分享,他与白萣之间便已是天人永别。
同心劫中暗藏着许多玄机,能借助同心劫,感应到对方是否安好,仅是这道术法中最浅薄的一面。
另一面,当同心劫中的一方,想要做背叛另一方之事,便会即刻受同心劫折磨,一世不得安生。
这是亓珩为邪溢族人,费劲心思的放手一搏。
经过方才竞拍阁内中蛊毒之事,亓珩诚难确认这些聪慧绝顶的三十三院女子,是否已经猜测到与她们共处芹铭苑中的其他人,皆是邪溢族人。
邪溢族乃是其他五族争先想杀之而后快的存在,留下邪溢族祸害,对于三十三院女子来说,显然是不能接受的事实。
亓珩在自己离开邪溢族人,前往寻找小白虎之前,没有为邪溢族人做好万全之策,便如何都不放心于这样离开。
有了同心劫,亓珩往后虽会受到极多的阻碍,再无法做出背叛这些女子的事。可有了同心劫,这些女子也绝无可能,背着亓珩将众邪溢族人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