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枫雙那般问自己,朱雀先是一愣,旋即将头瞥向一侧道:“怕,怎能不怕。可是能圆你愿,我死又何妨?”
等过无数韶光,等来枫雙那般唤自己,朱雀便已是满足。它的眸光里含着泪光,却不愿让枫雙看见。
曾几何时,它也曾盼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修炼成人,守在枫雙身畔。纵使枫雙不曾多看自己一眼,它也自认为那般暗自陪着枫雙已是满足。
仅是今日,看到枫雙那般在意沈陌黎的模样,朱雀更知自己的这番小愿望,怕是在有生之年都难以完成。
与其给自己找不痛快,眼见着枫雙将所有的注意放在别人身上,朱雀反倒觉得自己随着命魂而死,更是一了百了。
枫雙虽从不曾告诉过朱雀来魔池的目的,但历来入魔池者必有所求,枫雙未言,朱雀却是从往日的短暂言语中,隐隐猜得枫雙的目的。
在猜得枫雙所想后,朱雀虽曾多番犹豫过,担忧自己与枫雙走得过近,有朝一日会使自己将命魂所在出卖与枫雙,害得自己从此不复存在。仅是在迟疑中,朱雀终归抵不住自己对枫雙诚挚之心。
于枫雙与朱雀的对话中,沈陌黎亦听出了当中的稍许不对劲之处。
枫雙所在的谲族皈依魔祖,按理枫雙的利益因与魔祖是一致的存在。可是适才朱雀所言,沈陌黎却分明听出枫雙想灭杀魔祖命魂之意。
命魂一散,魔祖的三魂六魄从此将再不存人世。蛇斩七寸,枫雙直击魔祖命魂,其意图更是明显的直至将魔祖彻底抹杀。
由那般猜测,沈陌黎更觉得面前这个看似对所有事皆不在意的少年,骨子里藏着太多令人琢磨不透的秘密。
察觉到沈陌黎紧盯自己的目光,枫雙却仅是一笑道:“想必陌儿已猜到我的意图,既是与魔兽一样想杀魔祖,我两此时应算一个阵地的人。陌儿往后有什么要做的,也无需对我客气。”
说罢,在朱雀未反应过来的须臾,枫雙手起一道风刃,断然斩开墨池金水与朱雀间的相连处。
在眨眼完成这一动作后,枫雙看向朱雀的眼里,再没原先的复杂。
他仅是不愠不火的对着震惊中的朱雀道:“我已替你斩断了与魔祖所有的联系,从今往后,你是你,再与魔祖无关。去罢,离开魔地,过你期待万年之久的生活。”
对于朱雀,枫雙虽是无情。但在诛杀魔祖命魂前,因朱雀万年间对自己表现的炽热与忠诚,枫雙终归不忍连朱雀一起抹杀。
他生来注定为恶,但对归己者却从来不曾展露出十恶不赦面目。
“可是……”朱雀愣神之余,眸底闪过丝丝暗沉。
断去与魔祖最后的联系,使朱雀在回过神的须臾,更想随枫雙浪尽天涯。仅是看到枫雙身侧站着的沈陌黎,朱雀便知自己未说出口的请求,必得不到枫雙的认可。
眸光渐暗,朱雀将说至一半的话强行吞入肚中道:“串儿,我不会让你后悔今日放我自由之举。”
朱雀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魔池外疾飞而去。
它不敢回头,只怕自己多看枫雙一眼,便再次生出停留枫雙身侧的冲动。
带着对枫雙极度的不舍,朱雀匆匆离开,带着心底依旧放不下的执念。这番离开,并不是永恒的道别,朱雀更想借离开的这段时间加速自己的修炼,使自己有朝一日,能修得站在枫雙身侧的资格。
在朱雀离去后,那潭本是金光淋漓的池水顿时失去所有的光泽,浑然转变成墨黑,好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活力。
“走罢,这地怕不消多时便要崩塌。”枫雙看着那片静默下的魔池,心里反倒掠过一抹轻松道。
他的重任伊始,便极少有过节外生枝的举动。
放朱雀离去,是因枫雙心底那份浅到尽无的私念在隐隐作祟。
朱雀对他的在意,枫雙如何不知。
奈何他的生世使命注定他永远都无法如常人那般,凭着自己的喜恶做事。对于朱雀的情分,枫雙更觉得无法回予它半点。
那是无关喜憎的悲哀,在与自己目标无关的所有事面前,枫雙有着极强的把控力,以至于到最后,他几近不以自己的情绪去做事。
予朱雀自由,在枫雙刻意克制的行为之外,也算得上是枫雙万年中唯一逼迫自己破的一次例。
以枫雙看来,这份破例是为偿清自己先前欠朱雀的情谊,在主仆缘尽时为划清二人界限的举动。虽是破格,却除了还情外再无其他。
魔祖,他必灭之。不管是何人何事,都阻止不了枫雙灭魔祖的心思。
朱雀既然已与魔祖无关,加之万年为自己也着实做了不少事,使枫雙在想彻底灭去魔祖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放过朱雀。
朱雀这番离开,于枫雙而言只是失去一个对自己前路微不足道者,于他丝毫谈不上半点痛痒之感。
往后,朱雀成为披荆斩刺、雄霸一方的王者也好,成为遗世独立、默默无闻的隐者也罢,在将朱雀斩开与魔池的联系后,在枫雙眼里,朱雀便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