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飞的沙砾犹如漫天的符篆,由沙印中横贯冲出,在纱幔间越聚越多,像雾又像光在飞漫间熠熠闪烁。
带着柔和光芒的沙砾,点点宛如星辰渐渐融入于纱幔中,大有以荒沙巨力将尽数纱幔控制的势头。淡淡的沙砾光芒渐渐融入纱幔晕开,一时间若是道道密密匝匝的针线,将纱幔与纱幔间的空隙缝合得严实。
见事几近成功,翔章心底暗喜,骤然更加了把气力灌入沙印当中。
由沙印内历代族长余留下的记忆,翔章依稀猜测到沙印对纱幔的作用。眼下凭着猜测,道道本是摇曳轻盈的纱幔,在诸多沙砾的粘合下更像是个水泄不通的巨大圆桶,这使翔章本是紧悬的神经,在须臾中有了稍许放松。
他轻吁口气,心底那份对沈陌黎与翔鳞的愧疚,此时也因沙印的显著效果而有所淡化。丝丝因猜测成功的欣喜,在翔章心里深处虽是极具压抑,却仍是不能自控的流露到他的唇角。
翔章在长年的修炼中,从不看中权位高低,但他却极为的在意自己的修为深浅。魔道境界与各式秘法的修炼研习,几乎是翔章一生仅次于寻得沙族人安好的第二等心愿。
在祭用沙印前,翔章虽已有过沙印与纱幔间关联的猜想,仅是那份猜想因自己刻意隐瞒自身传得族长之位的缘故,而从不曾向外界道知。
如今难得有一次尝试的机会,那几近到来的成功,蒙蔽了翔章素日里沉稳的理智,使翔章在此时更像是个初步入世故而急攻进切的少年,因可盼着成功而忽视去许多险极致危的细节。
点点沙砾光芒由在与层层纱幔的渗透中,落入到魔池内的几人眼中。见到那等怪诞景象,枫雙却全然不急。
他悠悠的坐在玉屋前,饮着一杯莫名由屋内凌飞而出的琼浆道:“散。”
短短一字,那些几近被沙砾缝合的纱幔,若是凭空得到不尽力量,倏然将要与自己融为一体的沙砾所绷紧。
由纱幔间刹那被炸开,朝四下若雨洒落的沙砾,因反作用力而使沙印骤然裂开数条缝隙。
看着应坚若磐石的沙印,在历代族长的传承下落入自己手中,如今却被损毁成这般模样,翔章的神情里诧异一片。
他忧心忡忡的看着掌心那方因破裂而渐渐失去光泽,变得去寻常沙堆无异的沙印,喃喃道:“不该,不该……”
沙印对沙族意义深远,在长久的传承间,它不仅是族长的权利象征,更是沙族人无数岁月里学识与修习的积淀。
那方不知原因直接被废弃的沙印,使翔章眼里在震惊中,更染上极端的自责。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做法不只是卑劣,更给全族带来巨大的损失。
在震惊与愧疚交织下,翔章若木偶般呆滞在原地。他心心念念皆是沙族人利益,却从不曾想过,一朝他为沙族着想的心反会害了沙族。
于翔章呆愣的瞬间,纱幔再起卷至两侧,闲散坐在魔池畔的枫雙,毫无波澜的童稚面庞再次映入翔章眼帘。
枫雙双眸直视翔章,面庞上的童趣模样,与眼里那股腾腾的阴森煞气形成强烈的对比。仅是一眼对望,将让翔章行不由己的冒出一声冷汗,神情中更是惊慌一片。
那道眼神,让翔章在须臾中想起上古那位可怖之人。虽从不曾照面,仅是翔章单是从书中见到关于那人的描述,以及少许那人的画像,便深刻感受到那人当初叱咤风云,屹立五族之巅时的恐怖实力。
而那些随着岁月流逝,早已模糊不清的画像里,翔章虽未看清那人的容貌,仅是那双凌厉的眼睛,却透过画像深深地印入翔章的识海里。
还不待翔章说问什么,枫雙便冷眼道:“这玩笑也开过了,章族长若是还不进来,这被我族再次捉拿去可就直接送至祥风面前。届时,会有何下场章族长该比我更清楚。”
若非沈陌黎在场,枫雙并不会与翔章说这般多。翔章祭沙印封锁纱幔,必然是由气罩中发现了异常,而这一切皆是枫雙所不能容忍的。
不过是顾忌到沈陌黎,枫雙才暂且决定绕过翔章一命,并在翔章开口言其它前,直接将话堵死。
他的秘密关乎上古,如今并不打算为人知晓,尤其是站在旁侧,由翔章举动中已察觉到异样的沈陌黎。
翔章并非无脑冲动之人,若是单纯因为枫雙是谲族中最强者,沈陌黎能够极其肯定翔章并不会试图将纱幔关起。
裂出极多缝隙的沙印承在翔章手上,极快的落入到沈陌黎眼里,使沈陌黎心底更多了丝诧异与不解。
她对沙印的了解并没有翔章那么深,却也知晓传承了数代沙族族长的沙印,绝不可能是随意受力反击便会破碎的存在。在那方沙印炸裂下,沈陌黎更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枫雙体内,应藏着一股逆天力量。
在枫雙的威逼下,翔章虽是极不情愿进入魔池,但顾及枫雙在恼怒下可能做出的极端之举,翔章还是迈着极其沉重的步子,走入魔池地界。
见翔章入内,沈陌黎心底对于适才的事虽有疑问,但碍于枫雙在旁,却也未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