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歌眸带不可思议,嘶哑着被火灼干的嗓门道:“不,这不可能。”近似暮年老者的苍老声音,再没有先前的清甜。
她满怀信心的以为,自己是那个凌驾在他人之上,坐拥决杀他人生死的人。可是当她剖开表面,这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故弄玄虚的可怜小丑,终落得愚反被愚的下场。
骤然间,璃歌忽是放纵的笑起,她抬头看着无边的黑暗道:“傀帝啊傀帝,你在傀军面前自导自演着与我恩宠的把戏,原来不过把我当成了挡头鹿。你这是千年前就算计好让我醒,亦让我亡啊。”
旋即,璃歌高抬着骄傲的脑袋,轻瞥沈陌黎一眼道:“本姑娘生而为凰,死亦得娇,无需你这人族替我了断。”
说罢,已然待死的璃歌手中旋绕出几道引线,径自绕到自己的脖颈,便要断送自己的命。她生来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自然不愿死还要受人折磨。
仅是用力拉扯的引线,并未如璃歌料想那般割断她的喉咙。
离离火光在璃歌拉扯引线的一瞬间,骤然将如数引线焚做灰烬。沈陌黎祭着黑炎,在引线消失后再度收起。
早前,沈陌黎祭梦魄之力,使璃歌眼前出现一瞬间漆黑,借机将璃歌带入梦境当中,为的只是拖延时间,以使末甲得以摆脱癫狂之态。璃歌处处想控制她与末甲,沈陌黎却从未想过取璃歌性命。
沈陌黎望着跌坐地上,失魂落魄的璃歌,终是叹了口气道:“好死不如赖活,世间云云纵然平常,但活着便总会遇到自己牵绊,又值得自己牵绊的人与事。死去,轮回重生,也未必好过今生。”
璃歌的模样,大抵与她岁数相差无几,沈陌黎失忆后,对傀帝傀军所知甚少。她只是站在眼前的角度去看,觉得璃歌不该在青青年华便轻易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你不杀我?”璃歌惊讶反问。
三千年韶光,除去自己陷入沉睡的一千年,璃歌其余的岁月几乎都在杀与被杀中度过。她见过太多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之人,更不信世间还有待她良善的人。
沈陌黎的劝说,好似寒冬中轻拂的春风,吹入璃歌早将所有情感冻结的内心,让璃歌反倒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甚至猜疑着沈陌黎是否别有它图。
“我为何要杀你?”沈陌黎说罢,一个转身,对山魔比了个离开的手势。
山魔虽除去癫狂状态,可依旧未能转变回末甲的原形。在以梦魄与璃歌周旋时,沈陌黎也曾尝试与山魔沟通,却惊讶地发现山魔仍无法与人语同她交流。只是在沈陌黎说完话后,晦涩的说着些沈陌黎难以听懂的魔族异语。
然而沈陌黎再替山魔巡探周身时,也未曾再发现有丁微晶石贴附的痕迹。一时间,沈陌黎理不清山魔无法再转变回末甲的缘由。
只是她并未忘记被结界隔绝在外的风聚女身,此地的结界虽并不是纸糊,轻易难以破除,但狂风撞击久了,也难保不出意外。
想避开重重危机,沈陌黎想到最好的方式,就是趁早赶路。
见沈陌黎背向自己,璃歌惊诧的目光里忽闪过一抹邪肆。她挥动掌心,忽旋绕出百来根引线,往沈陌黎身上直刺而去。
在璃歌的字典里,素来没有道义二字。沈陌黎既然以背对她,便是对她露出最大的破绽。璃歌从不介意,在人背后捅上几刀,哪怕对方曾有机会抹杀自己而不杀。
无声偷袭的引线,却未如璃歌预料那般直刺中沈陌黎的后背,反而被忽起的黑炎如数烧尽。
沈陌黎携着山魔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赶去,临走前背向璃歌冷声道:“这是与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再是偷袭,我不会再留情面。”
心怀善意,但她终归做不到对想将她置于死地的人还面带笑意,无数次抬高脖颈任由别人尝试抹杀。她没有杀璃歌的心思,也不代表可以让他人无数次想欺杀自己。
只是步伐还未多迈几步,黑暗里忽传来道冰冷至极的声音:“这么急着走,想去哪里?你替我找到楚白,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音线内渗着万丈寒凉,字字若能冻彻人的冷风刮骨。
听得那道回荡在结界内的声音,璃歌面神一顿,眸子里的惊恐淋漓尽展。那道声音,叫她再过千年也同是认得。在她陷入沉睡前,她分明记得有一抹极小的黑色身影,险些将她置于十死无生之地。
当年若不是她手中的一枚人傀,在千钧一发之际代她挡下必死的危机,她现在恐怕早已没有命在。但是也因那个身影,她失去了耗费百年才得以入手的最得意人傀。
时光一转千年,那个小身影的声音,璃歌却从不曾忘记,此时回荡的凉彻之音,让璃歌瞬间想到了那个曾经令她震惊的身影。她望着无边的黑暗,瞬时如漂浮在沧海中的浮游,充满了生而无望的绝望。
只是今日,楚乌却没有心思管璃歌,它即刻跳至沈陌黎的面前,神情淬毒的直盯着沈陌黎。
跟着沈陌黎的指引,楚乌着实找到了正在一处对抗结界机关的楚白。只是楚乌又一眼便发现,被它从结界里救出的楚白,恐怕是个偷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