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土隍正自郁闷,忽见胡车巴道两个小鬼匆匆进来,而且背后拖着一个/大/麻/布袋,他不由兴奋地直起身子,胳膊肘趴伏在供案上道:
“胡车巴道:我正等着你们俩呢,原来你们俩干了这么一大票!快快快……快把那麻布袋提上来,让杨爷瞧瞧有多少黄金!”
说来也怪,那麻布袋非但没有被拎上供案来,反而胡车巴道蓦然腾空悬起,仿佛王八被颠倒抓起来的模样,四条胳膊四条腿乱划乱摇,哇哇怪叫。
咦……这是何故?
杨土隍和众小鬼愕然吃惊。
扭里精上前大喝道:“胡车巴道,你两个作甚?快快打开……”
那话音未落哩,胡车巴道横空“呼”地一声,直飞将过来,把扭里精和扭里怪撞翻倒了,正巧翻倒在土隍庙的兵器架下,被兵器叮咛哐啷一阵乱打,打得啊哟哎哟痛叫,一时爬不起来。
忽然间,麻布袋揭起,露出一条大汉来。
但见那大汉身高马大,穿一件黑布直缀,满脸捈了青苔也似,右手里握着一把日常用的割麦镰刀。
“遭打!”那大汉猛喝一声,左手便把麻布袋往供案后掷去。
杨土隍突遭惊变,躲闪不及,被麻布袋正蒙到头脸上,哐咚一声,整个身躯连带着椅子仰翻在地。
大汉动作极其灵敏,已然纵身跃上供案,正瞥见那功德箱,便甩起一脚踢去!
一声响,功德箱被踢起,直砸向杨土隍。
杨土隍尚未爬起来哩,又被“哐”地砸趴在地上。
那功德箱本来是铁制的,并且里面又盛有两百多斤黄金,因此显得比较沉重,饶是大汉颇有脚力,却是亏了他那五个脚趾头哩。一脚踢出去后,直痛得他扳起右脚,不停地鼓嘴呋呋吹气,左脚踮在供案上,蹦来跳去,十分滑稽。
蹦跳间,忽瞟见杨土隍撅屁股准备爬起身来,大汉便双手举起镰刀,猛跳下供案,狠狠地砍将下去。
杨土隍被麻布袋罩住脑袋,尚未抖脱哩,刚撅屁股起身,硬生生又被那镰刀尖扎在屁股上,“嗷”地痛叫一声,飇在一旁,摸腚怪叫。
此时,众小鬼纷纷反应过来,一个个拿了刀叉剑棒来保护杨土隍。扭里精、扭里怪、胡车巴道也早已爬将起来,手拿刀叉,护在前头。
杨土隍这才急律律挣脱了麻布袋,缓过气来,抬眼观看。
但见供案后站立着一个青面大汉,手握镰刀,气势汹汹,原来不过是庄稼汉模样的阳界凡人,只是周身有一道青气冲射,才显得他豪光逼甚,非同凡响。
等观看明白过来,杨土隍一边摸着生痛的屁股,一边怒气冲冲地骂道:“妈里个巴子!你这不知死活的庄稼汉,敢来与杨爷作对!”
“你们这些恶鬼,竟敢跑到阳界祸害人,爷爷早就想收拾你们了!算你幸运,没一镰刀砍死你!”那大汉豪气冲天,青光煜煜直射。
“哦哈哈哈…… 杨爷我本是死人,你怎么能打得死?待杨爷先要了你的小命!”杨土隍衔恨至极,大手一挥,命令众小鬼诛杀大汉。
扭里精扭里怪呜呼一声,率领众小鬼举刀舞叉围杀上来。
大汉公然无惧,操着镰刀东挡西挖,甚是勇猛。那青光藉盛,阳气冲射,几十个小鬼居然奈他不得,被打得落花流水,乱作一团。
杨土隍见大汉历害,便命胡车巴道捡拾功德箱,他亲自夺一把大刀在手来战。斗过三十多回合,却觉得十分吃力,杨土隍便跃上供案,等大汉扑来时,猛扭身回头,一张口,朝他吐出一口尸气。
那尸气极其阴冷腐臭,大汉经受不住,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蚂蚱般蹦跳了几下,啌咚一声,翻倒在地,不省人事。
众小鬼一拥而上,用刀枪叉棒狠狠压住大汉。
“杨爷,怎么处置?”扭里精问道。
“杀了!免得走漏了消息!”杨土隍恶狠狠道。
众小鬼齐诺一声,纷纷举起刀枪叉棒便要结果了那青面大汉的性命!
却在这危急之时,殿前窗户一声惊天巨响,窗棂断碎,纷纷乱射,便飞进来两条人影,正是尚婉和钟万两位道长哩。
尚婉落身未稳,展袍袖拂去。
一阵飓风刮过,众小鬼站立不住,纷纷纺车似向后翻滚去,啊呀妈呀的怪叫不断,刀枪叉棒掉落一地,叮叮噹噹作响。
原来二人本不想打草惊蛇,准备探明玄机,却不料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不分青红皂白地与众鬼斗杀起来!此时见他身陷危险,二人方才冲入殿内,出手相救。
突然闯进来两条人影,杨土隍颇是吃惊。正待发怒,却发现二人一身道家打扮,肩后各有红白两道道光闪烁,便知不好招惹,急打了一个唿哨,夹起功德籍,率领众小鬼卷一阵阴风穿门而去。
钟万正欲飞步追赶,却被尚婉唤住。
二人便走至供案下,将那瘫倒在地的大汉扶起来。
尚婉知道大汉中了尸气,便右手食指凝一道神元,在他胸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