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等服侍老师左右,每每登堂入室,老师叫我们去那人界,我们都不敢去,他一个洒扫童子胆敢主动请缨。”
“无知者,无畏也。此话说的就是他风雪亭了。”
“一个出生鄙微的洒扫童子,从来没有登堂入室,能知道多少儒义?只怕老师这回是看错了人喽。”
“那也说不定,或许他风雪亭能够担当此任呢?”
“哈哈哈哈……笑话!他风雪亭能担当此任,只怕那老母猪都能上树去了。”
“正是正是……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众弟子冷嘲热讽,言语精彩,时而引发快活大笑,却并不知老师已悄悄地站在照壁旁屏息聆听。
圣人直听得眉头一蹙一蹙,微微摇头不已。
此时,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忽然闪出身来,沉声道:“你们在这里胡嚼什么?那洒扫童子虽然出生卑微,经纶学问也不及你们万一,但他勇于担当,身体力行,自然比你们在这里清谈要好上许多。”
话音落处,圣人一拂袍袖,沉脸而去。
众弟子自矜在大成府内颇得老师衣钵真传,由来自命不凡,突然被老师猛戳了一下脊梁骨,刹时冷汗飕飕直冒,呆如木鸡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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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深知风雪亭德行微浅,日夜为其怛忧。
转眼之间,数日又过。
那日圣人刚用过晚膳,正在喝茶漱口。
一名弟子慌慌张张来报:“老师:风雪亭回来了,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姑娘家哩。”
“什么,抱着一个大姑娘家?这是怎么回事?”圣人闻说遽惊,连忙放下茶盅,三两步走出用膳厅来。
果然,在那滴水檐下,风雪亭怀里托抱着一位妙龄女子,放也不是抱也不是,慌慌囧囧地站在那里。
周围站立着十几名弟子正在指指点点,面藏狡黠。
圣人见此景,责问道:“雪亭:我叫你去钟山帮助大护法降伏烛龙,你却为何抱着一个姑娘家回来了?”
众弟子闻责,趁机刮脸蛋,摇脑袋,吃吃暗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风雪亭怯怯道:“学生已去过钟山,但钟山已被一片金光罩住,没有一个人影,学生见那山下扎有军营,就去打听了一下。
有黄帝陛下的御医巫彭告诉学生:大护法与普贤大士往北边追赶烛龙去了,但并不知去了哪里。
学生只好往北界上寻找,也没有找着,却巧碰到这位姑娘,好像受了重伤,这便把她带了回来,求老师相救。”
圣人听说此话,缓步走下滴水檐来,近前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他急唤道:“雪亭:快!快!快快快……快把她送到南厢客房去。”
圣人神色骤变,风雪亭也好似惊慌了一般。
他噔噔噔地飞步上了台阶,直奔南厢客房,但他却不知怀里搂抱的正是“三教无量大护法,九天飞罡斩祟仙”九天玄女哩。
风雪亭与玄女蓦然邂逅,看似蹊跷,但仔细探究,未尝不是偶然中的必然:风雪亭往北界上寻找,而玄女脱阵走的正是西南界,并且她阴元大伤,神思恍惚,飘荡在空中不知所去,因此就让风雪亭给撞见了。终归来说,这“缘”之一字,谁又能说得清楚,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也总要去。
风雪亭直奔南厢客房而去,众弟子也都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一时脚步杂沓,随后跟来,欲瞧个端睨。
圣人来到南厢客房内,一脸愠色地遣开众弟子,并命风雪亭将玄女放躺在床榻上,出房关门,在外护法,不准任何人靠近。
他随即指凝大成道德元光,在厢房四周布下结界,那大成道德元光闪烁冲天,竟有十多里开外。
然后圣人径至榻上,盘膝而坐,双掌运功,为玄女固元定神,调御元气。
众弟子退将下来,远远偷窥,只见南厢客房内金光震射,时断时续,好不神奇。直至次日中午,众弟子一个个眼皮都打起架来,也没有瞧出什么名堂,这才阿欠连天地陆续散去。
风雪亭一直护法在门外,不敢懈怠,那脑袋慢慢垂下去猛然又抬起来,猛然抬起来又慢慢垂下去,不知多少次想打盹,但眨眨眼,提提精神,又勉强支撑住了。
两日过后,圣人才撤去大成道德元光,缓缓走出南厢房,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他轻唤道:“雪亭,你过来……”
“诶。”风雪亭应一声,谨慎上前,鞠躬道:“老师有何吩咐?”
圣人徐徐吁了一口气,道:“幸好你送来得及时,否则大护法就十分危险了啊。”
“啊?她…她…她就是大护法九天玄女?”风雪亭满脸震惊,忍不住发问了一句。
“不错,她就是三教大护法九天玄女。现在大护法受了重伤,尽管我稳住了她的伤势,但她阴元被夺,阳元在体内乱走,一时难以调愈,只隔它三四个时辰,又来游走一次……此时仍然处在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