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宫中陛下,得了急病!”
宫中皇帝李斉的病症,早就在一年前便犯了,当时宫中上下全力诊治,好上许多,许久未有犯。谁知如今却突然犯病,自然是阖宫惊动。
李淳闻言,忙地换了衣服进内宫皇帝所居住的乾元殿,赶着为皇帝侍疾。
此刻,皇后刘氏早就守在了那处,正忙前忙后地为着皇帝侍奉汤药,见李淳来了,止不住地哭了出来。
李淳见此,忙地加以宽慰,进了皇帝的寝阁,见皇帝依旧在昏迷之中,不免跟着心急了几分。
“陛下的症候是突然所犯,近来陛下政事劳累,一时急火攻心,便也不好了,才引得之前的心痛之症犯了。”
太医院院使杭丰见李淳紧张,便对李淳解释道,“微臣已然给陛下施针开药,再过半个时辰微臣自会再施针,想来陛下会平安无恙。”
李淳这才稍稍安心,与侍奉自己的内监安止出去透了透气。
安止见李淳面露忧愁,只道:“殿下且放心,陛下洪福无量,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李淳微微点头,口中却依旧担忧着:“父皇身子不适,说好听些是身子劳累,实则也不过是被那些关西大臣气到罢了。”
童年的旧事在李淳脑海之中回想了起来。
那时他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最是顽皮,趁着宫中人不注意,偷偷跑到了宫外去。
平京城中最为繁华的是兴济坊,达官显贵云集于此,李淳想也未想,便骑马去了那处。
策马在平京城之中最为富贵之地的感觉,确实是极为美妙的,但美妙之后,却是李淳此生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的羞辱。
待到李淳偷偷回宫,原以为不过是件极其平常的小事,不会有人发现。谁知回到东宫之后,第一眼所见,竟是殿中侍奉的宫人们皆在受罚。
国朝向来有两党之争,关中党与关西党百年来都是势如水火之势,而父亲的成顺年间,乃是关西党掌握了权力。
左相齐维当即便因李淳私自出宫上书弹劾,请求皇帝严惩。
皇帝不过是淡淡一笑:“小子不懂事,略贪玩些也是有的。”
左相齐维却只阴着脸道:“殿下为国之储君,自然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遵守宫中规矩国朝礼法。怎可如平民百姓家中公子般贪顽享乐?如此怎可来日继承江山重托?”
左相发话,那群关西党臣子儒生亦是一齐向皇帝施压。
皇帝爱子心切,自然不允。
关西党群臣连带着国子监生,一齐跪在宣武门之外,只等着皇帝下召惩处太子,否则便要死谏。
那是李淳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身为皇族,竟然要受制于权臣。
宣武门前群臣死谏,若是处置不好,可是要被载入史册的,而小小年纪便被群臣死谏且载入史册的太子,势必会有污点。
最后,李淳在金銮殿上向众臣认错,并表示将来绝对不会再发生这般违反宫廷法度的事情。
堂堂太子,将来的君王,竟然要向一群臣子认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这正是歆朝的规矩法度:臣子的权力是可以超越君权的。
“殿下,陛下醒了,想要召见您呢!”
李淳听罢,急急地进了内殿,只见皇帝正由着皇后刘氏侍奉完汤药。
皇帝见李淳来了,虚弱的面庞上显现了一丝喜色,旋即命皇后先行出去。
李淳心中悲伤,皇帝却对着李淳挤出一个笑容,道:“孩子,朕没事,你莫忧。”
“父皇这是怎的了?是不是左相他们给您气受了?”李淳急急问着。
皇帝笑了笑,反过来将李淳的手握住,道:“孩子,许多事情,在宫中是不能随意说的,哪怕咱们贵为皇帝、太子。”
李淳点了点头,皇帝又说道:“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不过是政事太过操劳,所幸你如今也大了,许多事情朕也可以让你去做了。将来,你总要独自一人,来承担这天下。”
李淳点着头,止不住对父亲的担忧:“父皇,您定要养好身子才是。”
皇帝笑了笑:“朕自然要养好身子,看你娶妻生子才是。如今德惠县主薨了,真是天助咱们!虽说你将来的太子妃总归也要是关西人,可总比齐维的女儿要好许多。”
“孩子,是老天眷顾你,不用立齐氏女为妻啊!”皇帝高声笑着,笑意不似方才那般平淡。
“他齐维纵横朝堂这么久,自然不会事事如愿!呵呵,朕便知道,朕的儿子,是天命之子,将会壮大咱们歆朝帝王的君权!”
李淳听了皇帝的话,面上却没有似皇帝那般高兴,带着些许失落的复杂神情掠过面庞。
皇帝见此,不免问着:“你是为齐氏女不忍?不过三年的夫妻了,也总会有感情,唉……”
皇帝轻轻叹息着:“齐氏女是个极好的,若非她是齐维的女儿,定极配你。”
李淳点着头:“儿臣知道,是齐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