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找了个借口,送姮娥出了院子。
院门外,果然有一辆汽车等在那里,见到姮娥出来,汽车门马上被人拉开,菊喧一脸惊喜地从车后座上奔下来:“主子,您怎么样?有没有事?”
姮娥勉强笑了笑:“我们上车再说。”
姮娥整理了一下思绪,说起昨晚的惊魂之夜。
“昨晚我刚进地道,便看到黄叔等在那里,显然早有提防。后来黄叔和我去了一处民宅歇息。至于莲舟,她在靠近汽车时中了埋伏,好在只是被子弹打伤了胳膊,现在人已经没事了。”
听姮娥三言两语道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菊喧这才把提着的心脏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菊喧跟姮娥汇报她自己昨夜的遭遇:“您走之后,奴婢解决了几个杀手,后来顺着地道到了江边,正好江上面停着一艘渔船,我怀疑您在那里,或者船夫可能是那些人的同伙,因此,我就上了船。那个船夫把个村夫装得很好,但他不该笑,他一笑,那一口白牙马上便暴露了他的身份,奴朝他开了一枪,躲进船舱,却被另一个人用枪顶住了脑袋,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人,那人也是故意暴露来试探奴婢的警觉性的。”
虽然菊喧说得轻描淡写,但却难掩其中的惊心动魄,姮娥握住菊喧的手,微微露出笑容:“你做的很好。”说完,她不想多言,手臂安静地支着下巴,车窗上映出一道纤细而忧伤的剪影。
车窗外,红花绿树一闪而逝,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她的目光渐渐迷离……
恍惚中,那人仿佛就在耳畔呢喃,语声带笑,满腔爱恋,似含着无尽欢喜……
“阿姮……”
姮娥倏然从梦中惊醒。
“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菊喧关怀的话语入了耳,姮娥眨了眨眼睛,小心地藏住眼底那一抹晶莹,手指缓缓贴上冰冷的车窗,夜色寒重,窗外的风景已经看不清了,她垂下眼睫,缓缓把额头也贴了上去……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姮娥闭上眼,那未滚出眼眶的珠泪就这样落在了心底。
汽车在郊外穿行,姮娥一夜未睡,此刻精神困乏,但累到极致,反而睡不着了。
“主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菊喧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路况,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袭上心头。
姮娥握了一下菊喧的手:“别担心,黄叔行事周密,不会有事的。你太累了,先合眼休息一下。”菊喧是姮娥乳母的女儿,五岁起便被崔家送去秘密训练,一直像影子一样守护在姮娥的身后。
后来姮娥去了京城,菊喧也因此跟了来,这个表面上活泼伶俐实则沉稳可靠的女孩子为她挡去了许多风雨,是让姮娥真正视之为手足的人。
汽车驶向一处密林,冲上一条泥泞的乡间小路,两旁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在这个夜色深寒的晚上,茂密的树叶带来一阵阵凉风,就连天上银白的月光都变得黯淡了下来。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打伏击的地点。尽管前面开路的车辆表明这条道路安全无虞,车上的人仍旧打起了全部的精神。
汽车驶进密林,离刚刚的大路越来越远。
车上,姮娥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种在接近死亡时最本能的直觉,她厉声喝道:“停车!”
“吱呀!”汽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车上的人全部掏出了枪,这个时候谁都察觉到不对了,前面探路的车像是突然失踪了一样,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车窗外,夜色浓沉,万籁俱寂,连虫鸣声似乎都微不可闻。菊喧后颈的一块肌肤汗毛全部竖了起来,眼前的处境,透出一股危机四伏的味道。菊喧握紧了手里的枪,这个时候,她能相信的唯有自己:“主子,您在车里等着,我下去看一下。”
姮娥一下握紧了菊喧的手:“小心!”
菊喧和副驾驶上的保镖同时下来,就在一个刹那,她甚至来不及关上车门,一个原地翻滚,“砰砰砰”的子弹打在开着的车门上,留下几个可怕的弹痕。
几人交火的瞬间,姮娥“啪”地一下合上车门,就在同时,她抽出车后座下塞着的马克沁重机枪,快速组装了起来。
“把手榴弹全部拿出来。”姮娥吩咐前座的司机。
“砰砰砰砰——”接连响起的子弹打在汽车铁皮上,姮娥和司机对看了一眼,与其留下做活靶子,不如弃车殊死一搏!
……
苏城半山腰处的一座豪宅内,客厅的留声机里播放着当红女歌星白薇演唱的《红牡丹》,黄忠半眯着眼睛,一边跟着留声机哼唱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一对儿满工雕双龙穿云核桃,一个小丫鬟拿着一副美人锤殷勤地给他捶着腿。突然间,莲舟着急忙慌地闯进来:“黄老板,不好了,那个比丘尼逃跑了,大小姐有危险。”
黄忠闻言睁开了眼睛,看着莲舟满头大汗的样子